“那玩意”就是鸦片。
鸦片,实际是药材,人们也最早用于药方之中。一般人们认为,鸦片最早出现在希腊,亚洲最早也是在印度。其实,作为野生植物,早就生长在塞外,蒙药方剂中多次出现的“底野迦”,就是鸦片。
叟索季哈的祖父是名蒙医,早就从罂粟果里熬制出鸦片,并且用其治疗头痛、目眩、耳聋、癫痫、中风、弱视、支气管炎、气喘、咳嗽、咯血、腹痛、黄疸、脾硬化、肾结石、泌尿疾病、发烧、浮肿、麻风病、月经不调、忧郁症、抗毒以及毒虫叮咬等等疾病,几乎包治百病。
难怪17世纪的英国医生、临床医学的奠基人托马斯·悉登汉姆(Thomas.Sydenham)歌颂道:“我忍不住要大声歌颂伟大的上帝,这个万物的制造者,它给人类苦恼的同时,也带来了舒适的鸦片,无论是从它能控制的疾病数量,还是从它能消除疾病的效率来看,没有一种药物有鸦片那样的价值。”
他还说,“没有鸦片,医学将不过是个跛子。”
这位医学大师因此也获得“鸦片哲人”的雅号。
鸦片最明显的疗效就是镇痛、止咳的作用,几乎是药到病除。叟索季哈给人跳神治病,“请”下的仙药,就是鸦片,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灵验。从解剖学的视角,病人吞下的鸦片还在食管里,就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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叟索季哈和艾申很高兴,大神调儿都变了动静;那帮围着病人的人更高兴,尤其那个把他们引来的半大小子,更是手舞足蹈的,大叫着,“好了好了!”向门外跑去。
轲比能在门外,他和叟索季哈、艾申来的时候,也听到了是女人在里边痛叫,知道不是被他射伤的那个人,现在说“好了好了”,他也没有感到什么。按他们三人的约定,里边那个弘胡要是见好,他就在外边踅摸偷马,准备逃走。
因为叟索季哈她们下一步,就是把那个人整死。可是,里边的不是那人,轲比能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叟索季哈和艾申还在里边唱和着。按一般跳神的规律,请来神,得送神。送神也要有个过程,不能有人说“好了”,你就停下来,拍拍屁股就走。
这个聚落不小,可是,在空旷的草原里,又是傍晚,人声稀少,所以,那个半大小子“好了”的叫声,几乎整个聚落都能听得到。
这时,从把边儿的一个聚落里走出一个妇人,她绕过三个撮罗子,找到了那个半大小子,问,“谁‘好了’?怎么好了?”
半大小子就把叟索季哈跳神,治好了那个妇人的病,对这个妇人说了,这个妇人对半大小子说,“快快领我去请萨岚(能请神,也就是跳大神的人)。”
“你家阿洪(大哥,非胞兄)重了?”
妇人推着半大小子说,“麻溜的吧。”
半大小子再不说什么,在前边带路,领着妇人就往原来的撮罗子里走去。
到了那个撮罗子跟前,半大小子就将妇人领到轲比能跟前,对妇人说了一句什么,夫人就对轲比能说,“莫尔根·斗(对少年男子客气的称呼),我家额尔根哈哈(妻子对丈夫的称呼)被弘胡的箭伤了,你家的萨岚能不能请下神来为他救治?”
轲比能的神情一忽:这个是了!就问,“那支箭还在不在?”
“在在,在。”妇人连忙说。
轲比能也不知为什么,他说,“你去把那支箭取来。”
妇人应声,窝回头就往回跑。不一会儿功夫,妇人就手里拿着一支箭跑了回来。
轲比能把那句话说出去,有点儿后悔,让那妇人想到别的地方去,可就不好了;妇人跑回来,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轲比能就说,“我得把这支箭拿给我家萨岚看看,嗅嗅,看能不能请来神——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伤病都能请来神的。”
妇人连连点头说,“知道知道。”
轲比能把那支箭拿在手中,不用看,手里一摸,就知道这是自己的箭。
轲比能连忙走进撮罗里,对还在唱神调的叟索季哈比划一下手里的箭。
叟索季哈始终是闭目哈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平心静气地听着周围的声音,轲比能他们在外边说的话,她听在了耳朵里,到轲比能进到里边,手里拿着一支箭,她就明白了八九分,她唱着说:
“东神西神南北神,得拿过来我闻一闻。”
轲比能就躬身上前,双手捧着那支箭,送到了叟索季哈的鼻子下边,叟索季哈夸张地“嘶喽嘶喽”抽了几下鼻管儿,仍旧唱着说:
“南风微弱北风强,我上西天请灵貂王。”
艾申一听叟索季哈这么说,就接着唱道:
“貂王神位在西天,可他去了老望间。”
叟索季哈唱道:
“老望间在哪里,二神前边带离奇。”
艾申摇着手铃往外走,边走边唱:
“我说萨岚你要看清,神明殿下有明灯。”
大神调儿有时候,你不知道她们都唱的啥,其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也就是随着韵脚唱个囫囵,能明白彼此真正的意思就行。比如“老望间”是哪里,“带离奇”是什么意思,她们也说不清,只是表达“你跟我走”,“你前边带路”的意思而已。
——二人就这么一唱一和,摇着铃打着鼓,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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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撮罗子里。
叟索季哈还是扭着腰间的长玲,打着手鼓,闭目哈眼地走着唱着:
“芝麻开花节节高,谷子开花压弯腰,
茄字开花头朝下,苞米开花嘟噜毛,
我看老仙儿嘤嘤吵吵好像来到了?
老仙家呀,你要来了我知道,
不要吵来不要闹,威风有啊杀气多,
威风杀气少带着,
撮罗小噶拉多,磕着碰着了不得,
碰到君子还好办,碰到小人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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轲比能在外边四下里看看,把牛车拴在这家拴马杆上,然后,影着身子,穿过几个撮罗子,看有一个撮罗子门旁拴着一匹马,就上前解开马缰绳,往回牵。那马还有点儿不愿意,打着响鼻,往后坠坡,这时,撮罗里传来一个瓮声男人的声音,“谁牵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