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李焱和厂领导汇报了与“米国艾务华投资公司”交流的结果。和石门那边的要求一样,并无添加,股份依然是“米国艾务华投资公司”占百分之七十,安城机械厂占百分之三十;
外方投资七千万米元,所有的生产设备、核心生产技术、高级技术人员均由外方提供;
高层管理人员以外方为主;
所有生产工人由安城机械厂内选拔提供,建厂土地由机械厂负责解决;
税收等国家优惠政策,比照石门市即可。
合资建厂后,合资厂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隶属于任何一方;所有的工资、福利建立全新标准,保守估计比机械厂职工现在的收入要翻一番。
“米国艾务华投资公司”是韩泽奇建立的,经过与苏博林的“米国莱卡尔投资公司”交换持股,已经是个不容小觑的公司。
有了苏博林的穿针引线,韩泽奇的国际贸易做的更是风生水起,“盛华”公司的资产在短时间内就翻了一番。
机械厂这边已经准备“大出血”,这些要求要低于他们的假想,
宋琦当场拍板,全盘接受,政策和土地方面的事情马上就去解决。
其实这个项目对于任何一个机械厂来说都是“福音”,简直可以说是白送钱,石门市机械厂也是做国企做惯了,这种占股比例少,管理人员为辅,甚至不隶属原厂的要求,一时转不过弯来。
当然,这些不是李焱需要考虑的,具体事宜有韩泽奇和苏博林呢,再说还有个“妖孽”的儿子在里面掺和,他才懒得操心呢。
对于李焱来说,泥腿子出身,“混”的技校文凭,能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已经是“老天瞎眼”了。
几个老哥们儿都起哄,那就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还是老马说的词儿中听,“人生得意须尽欢,”,“春风得意马蹄疾”,比儿子的“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讲究。
老马今天也很高兴,大女儿找了个对象,他“勉强”算是满意。等准姑爷年后升了职,她们的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九十年代谈恋爱,不同于以后,男女见面后,都要了解一段时间,大概三个月到半年。见面就上床的没有,那是“耍流氓”,再喜欢,再满意也干不出来,那时候的人还没有那么轻贱;谈上几年甚至大几年的也没有,大家都很忙,为口“嚼谷”都在努力,谁有时间跟你“扯淡”玩儿。
地点就定在了“胖三儿”那儿,还是包场,亲朋好友们一起热闹热闹。
“李主任,老杨拉不下脸来,嫂子脸皮厚,求您个事儿,要是为难就当嫂子没说。”
昨晚的“荣升酒”,杨成刚喝多了,不是一般的多,回家后吐的小便都失禁了。
杨成刚爱个脸面,被车间主任当众臭骂,觉得非常丢人,心里过不去这个坎,怎么想怎么难受,酒醉后哭的一塌糊涂。
刘招娣也跟着哭。原想着儿子的事儿解决了,家里就太平了,就可以安心过小日子了,谁想到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趁着中午丈夫睡觉的时间,刘招娣来找李焱,求他将自己丈夫调去四车间,实在是看着心疼。
“老杨咋这么钻牛角尖啊,这算啥大事儿,还至于往心里去。我去看看他,真是矫情。”李焱无奈的说道。
被领导吓唬,这不很正常的事吗,谁不是这么过来的。钱一昌前面那个车间主任,骂人骂的更狠,也是不分场合,那不大家也都忍过来了吗,就是那人被套了麻袋扔进臭水沟。
在国企当个小领导,钱多挣不了多少,就吓唬人这点儿“乐趣”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起来,别睡了。”李焱推搡了杨成刚几下。
“哦,李主任啊,您咋来了,有事儿啊。”杨成刚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见李焱坐在床头。
“有事儿,听说你跟自己较劲呢,过来慰问一下咱们的大英雄。”李焱调侃道。
杨成刚看了看李焱,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媳妇,很快明白了。
“没有,没事儿了,我现在好多了。”
“好多了?好多了大中午的喝酒。”
“那个……想喝了,少喝了点儿。”杨成刚难为情的说道。
“行啦,别矫情了,刘佐那个玩意儿,确实不是个东西,厂里人都知道,你跟他一样着干啥。你生气,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谁难受?不还是嫂子跟着受罪吗?那些破活儿,时间不方便就不接了,为了一头二百的,犯得上吗?”
“我……我……我想着,年前怎么着也得还您一部分钱,没有欠钱过年的道理。”
“你可乐死我了,我差你那点儿钱啊,我现在什么家底儿你不知道啊。”李焱气乐了,转头又对刘招娣说道,“嫂子,那钱不用还了,就算我给大侄子随礼了,再提个‘还’字儿,以后咱们就别处了。”
反正是儿子的钱,慷慨一回,他还敢向他爹要账啊。
“那不行。”
“那不行。”
杨成刚两口子异口同声的说道。
“李主任,嫂子没那意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就是想着您给老杨换到四车间去,起码在你手底下不吃亏。”刘招娣解释道。
“不用不用,三车间挺好的,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理解刘主任的意思,车间工人都这么搞,生产就乱套了。”杨成刚也推辞道。
“不愿意跟着我啊。”
“那不是,我在您手底下干过三年多,干的最舒心了。”
“那不就得了,过来吧,我下午就去找老刘说,不就是个车间主任吗,看牛气的他。”
“李主任,不能给您添麻烦了,您已经够照顾我们家了。”杨成刚眼圈儿泛红的说道。
李焱已经站起身,看着杨成刚,真挚的说道:“老杨,咱们是朋友,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矫情了。说实话,我不会当官儿,我也不喜欢当官儿,不自由,全是事儿。
但不管怎么说,赶鸭子上架走到这一步了,也就打算开开心心的干一把。
没什么可顾忌的,我儿子说的有道理,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担多大事儿。现在我有这个能力,自然要帮你,尤其是这点儿小事儿。
你不愿意在三车间干,咱们就来四车间;你不想在机械厂干了,咱们就换地方,大不了你跟我回伴山屯,白天挖挖沟砍砍树,晚上喝喝酒吹吹牛,就当提前退休了,怎么乐呵怎么来。
我认你这个朋友,咱们就是一辈子的朋友。
还有,以后什么“主任”啊,“您”啊这些称呼给我改了,原来怎么称呼以后还怎么称呼,听得我膈应。
就这样,我走了,明天去四车间报到。”
李焱出了门,一阵神清气爽。儿子说的有道理,只要不违法,不违背良心,我怕啥,大不了不干了,回家干自己的事儿去,有实力咱怕啥。
下午李焱就找了三车间主任刘佐,直言不讳,既然杨成刚你用着不顺手,调四车间吧。别拿什么损害工厂利益的话说事儿,在机械厂混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啊。自己一裤裆屎,还说别人裤子湿。
刘佐也是傻了,自己堂堂车间主任,对一个普通职工骂两句,怎么还有人来站脚了。
得罪人了。
关键得罪的是李焱,虽然俩人是同级,但在厂领导眼里,根本就没法儿比。
赶紧赔罪。
但最后杨成刚还是调离了三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