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俊贩毒,走私,从事非法活动,口供在警署堆了一人高,但是就冇证人敢出庭,也找不到真正有利的证据来申请拘捕令,其实我更希望你同他打起来,这样我就可以一起拉你们进去。”
张国沾把玩着甘地的红万烟盒开口说道：“知不知为咩要上来帮你解围？”
甘地没有开口也没有摇头,一副张国沾愿意讲就讲,不讲我也无所谓的表情。
“因为我怕你同斧头俊打起来搞的场面更大,我相信一定不敢打,可是现在有大水喉撑你,或者你自己本身就是大水喉，那假也是真的了。”
“如果同新记开战,会有无数无名烂仔期冀能一战成名,搞死斧头俊或者你,成为江湖新的传说,你们未必会死,但是那些底层的烂仔会死很多,我不想帮你,我想帮那些可怜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咩的年轻人,年纪轻轻于净的死掉还好些,如果断手断脚,一辈子都只能是可怜虫,连开工都不可能,就算不饿死也差不多。”
张国沾叼着香烟自顾自的说道：“我见多了这种可怜人,混江湖混出头的全港不足百人,大多数都是靠这条命愠钱糊口。”
服务生战战兢兢的端着两碗红豆沙走上二楼,甘地站起身掏出一百块放在桌上：
“剩下的是小费,张国沾你慢慢食,虽然我不懂你在讲咩,但是很快你就知,我不是你眼中要盯死的那个人,走先。”
看到甘地下楼,张国沾对服务生笑笑：“喂,他请我食一碗红豆沙,你会不会打电话给报馆爆我登头条？我很惊廉署的。”
“甘地哥！”看到甘地下楼,陈耀庆和阿聪迎上来叫道。
韩琛正扶着倪坤朝奔驰车走去,后者才刚刚要离开,甘地猜测他刚才一定是想等自己,所以快步走过去：“坤叔。”
倪坤转过身,对甘地笑笑：“今天这出戏做的好,你硬顶斧头俊那句话让铁宝赞不绝口,兄弟们也都说你够巴闭,不是那种只懂欺软怕硬的烂仔。”
“甘地仔,越来越像大佬了,为小弟出头,不过斧头俊是新记红人,算了,我让人搵冯顺出来聊几句。”
“刚才我对阿庆说起五百万,他话要你作主,点样？怕我用五百万买了油尖旺你打下的地盘？当大佬占小弟便宜会被骂的,这五百万是阿琛前段时间孝敬我的,我私下撑你,不算字头出钱。”“
“甘地仔,要打就打到全港最恶,不然虎头蛇尾,最后草草收场,人家不会笑我们倪家,而是会笑你呀。”
甘地虽然不敢确定倪坤说出的话真假各占几分,但是能让倪坤为自己找冯顺聊几句,这份人情都不算小！
冯顺是边个？新记五虎中的元朗之虎,倪坤想找新记龙头十哥聊天,十哥未必会赏脸,除非是卖货。
所以倪坤只能约冯顺出来。虽然同为五虎，但是冯顺这头老虎辈分之高，基本是五虎之首了。
“让坤叔你为我出头,对唔住。”甘地动动嘴,只说出这句话。“钱银方面坤叔不用担心，我这边有门路。”
“对唔住这种话不用讲,你是我门下,我既然是家主,连一个后生仔都护不住,哪还有脸面再继续当家主。我走先！”倪坤拍拍甘地的肩膀：“甘地仔，以后倪家这面旗帜，就靠你撑住了。”
看到甘地这次没有接口,倪坤脸色稍显黯然,叹口气坐上了汽车。
刚才倪坤最后一句话说的意思,甘地能听懂,倪坤认可自己的能力,就如同之前说的那样，他会全力支持甘地仔江湖上打出名堂，来保护自己能够安然退位。
可是现在的甘地却不想碰那个位置了,坐馆和堂口大佬是两种身份,一旦成为坐馆,你再想说差佬诬陷你身份都不得,会有无数小弟对差佬嚣张的报你的名号,就像十哥,虽然现在对新记的事似乎从不沾手,可是警方仍然盯他死死,新记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有差佬请十哥聊天。
其他的人都已经离开,只有陈耀庆,阿聪,阿洪,大弟四人站在中国冰室门外,甘地等奔驰车走远,对陈耀庆,阿洪和大弟说道：“你们先回堂口,估计人是真的，但是打是假的。就是吓吓我们。”
阿洪耸耸肩说道：“甘地哥，斧头俊可能会找你,不如我跟着你……”
甘地摇摇头：“斧头俊不是白痴,他嚣张就够嚣张,可是应该知道,如果因为今天的事就动我,新记的招牌就臭了,趁人之危,以强欺弱,他就算打,也一定等这件事摊开,光明正大找我出来。”
“好。”阿洪话不多,听到甘地的分析,也跟去开车了。
“大佬,是我太蠢帮你惹麻烦上身。”陈耀庆低着头,对甘地说道：“不是跟斧头俊硬顶，也不会搞成这种局面。”
甘地侧过脸望向陈耀庆,这个平行时空中的湾仔之虎,此时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如果我因为罩不住兄弟就踢他们出堂口,你当初会不会跟我？你不是做错事,出来怎么能认低威,不用内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当初开山堂跪倒叫我一声大佬,我今天却不出声挺你,这样的大佬不如去卖咸鸭蛋,免得被江湖人笑,走啦！”
说完,甘地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沿着街道朝前走去。
听到这句话，陈耀庆也释然了，既然大佬帮自己扛下斧头俊,那自己就专心做事,大不了斧头俊找上门,自己找支狗挂掉他,再把命还给新记。
“去哪,甘地哥,用不用去揸车过来？”阿聪追上甘地问道。
“去中环！”甘地眼睛里带着笑意,轻轻说道。“接下来的才是正事！”
今天甘地出门是为了罗力亚前天晚上打来的电话,罗力亚用律师圈的关系搭上了永安银行法务部的负责人,香港大多数银行都会聘请知名的律师事务所担任法律顾问,这种事都是法务部来做,正是有这层关系,罗力亚才搭上线,帮甘地约了这名负责人一起出海钓鱼,什么都没开始谈,只是答应出来钓鱼,这名叫陈子良的法务部主管就收了罗力亚十万块港币。
让阿聪开车赶到中环九号码头,为了招待这位陈主管,甘地租下了一艘游艇,并且让大弟从那群小姐里选十几名年轻漂亮的挑出来带上船一起出海用来活跃气氛。
这艘游艇是PTV豪华型双层游艇,典型的意大利克罗地亚风格,是一位英国爵士在游艇会停放对外出租的,每小时一万块,附带船员。
甘地赶到码头时,罗力亚已经在场,不过那位陈子良还没露面,甘地望着中环码头外的海景,脑子里却想起了最近报纸和电台一直再说的中环和湾仔的填海计划,港英政府似乎已经拿出了大概的纲要和计划,搞的好像随时能开工一样。
不过甘地记得前世来香港时,似乎维多利亚湾填海工程刚刚告一段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项工程看样子会拖很久。
大弟将十几位美女送上游艇之后特意过来和甘地打招呼。大弟这条友打打杀杀不行，但是赌钱钻马栏试马绝对是一流。现在陈耀庆厂子里面的马栏，也基本是在他在弄。
“甘地哥。”大弟朝甘地恭敬的低头说道。
“喂,这些小姐够不够于净,万一我请的人回去之后长出花菜……”甘地本来想开大弟的玩笑,没想到大弟居然很激动的开口说道：
“放心啦甘地哥,我带的马各个干净,每月两次体检,都是去九龙医院检查,有生病的就马上停工,治好为止。现在湾仔，边个不知我的马质量高,我带过的一个马现在在大富豪夜总会四大花魁之一呀,绝对冇问题,如果出了事,甘地哥你丢我下海”
“好,辛苦你了,回头去堂口结账,社团也不会占你的便宜。”甘地摆了摆手，他现在做得事，反而不想让社团的人多参与。
大弟踌躇了开口：“甘地哥,因为你让我选够靓的,我带来的十几个中,有两个来大姨妈,为了撑场面我才让她们来的,你让你客人不好搞她们两个,伤身体的……”
“我……”甘地动动嘴唇,望着大弟那双诚恳的眼睛硬是没能说出话来。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就看能不能被发掘出来了。
做马夫比做人老豆还用心,甘地两世为人都只见过面前这一个。
陈子良靠在二层甲板的护栏上,望着游艇泳池里几个穿着比基尼的靓妹在戏水,虽然已经四十三岁,但是陈子良不认为自己的男性魅力缺失,至少现在就有两个大波白肤的美女缠在他左右两侧不住的甜言蜜语。
从登上了游艇之后,付了十万块的甘地就一直没有和陈子良切入正题,而是如同一个富家纨绔子弟一样,炫耀着自己的豪车,这艘游艇的奢华,以及女人。
此时的甘地正在阿聪的陪同下,从游艇的停车库里开出了一辆摩托巡游艇,在游艇附近的海面游曳。
看到甘地意气风发的模样,陈子良叹了口气,他年纪越大越相信大富天成就这句话。
不然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此时就已经每月落袋过百万,简直不能想象,就算是神仙李,这个年级也还在卖塑胶花,可是此时这个少年,招待自己都是人头马,古巴雪茄,开口就是有时间一起去日本寻欢,二十多岁就已经开始享受人生,而自己四十三岁,虽然小有成就,可是和对方比起来,简直是个笑话。
罗力亚端着两杯鸡尾酒走了过来,两名美女很识趣的走开去了泳池,前者递给陈子良一杯笑着说道：“喝一口尝尝看,船上的鬼佬调酒师做出来的,叫纸醉金迷。”
陈子良转过身,端着酒正面望向大海,开口说道：“你老板十万块花出手,连问都不问我？不怕我下船之后翻脸无情？我十万块只是上船这一次而已。”
罗力亚喝了一口酒,可能是没了其他人,表情比之前的严肃稍显轻松,顺着陈子良的视线望过去：“我老板问不问你,你心里都清楚他为咩找你了解戴志匡的情况,开不开口无所谓啦。”
陈子良看到罗力亚喝了酒,才安心的尝了尝：“你老板一定想从永安银行搞笔贷款,而且是大数字的贷款,一年最少十几个人同你老板一样的心思,我劝你省省吧,我在永安做了七年,不想当背骂名的皮条客。”
罗力亚朝他笑笑：“话不能这么讲,那你话我是不是皮条客？我帮我老板联系你。”
陈子良没有出声,上半身伏在护栏上,望着被游艇劈碎的浪花。
“戴志匡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酒囊饭袋,郭家的家业不会落在他手里,现在永安银行总经理的职务不过是个体面,如果单纯是贷款,我老板是不会动心思在他身上,你也知道他现在在香港娱乐圈也算是风云人物。”
“三大电影巨头的合作伙伴,就凭《烈火英雄》这四个字,去任何一家银行贷款都不是问题,银行是欢迎这种优质企业贷款的,何必找永安？”罗力亚转过身看看泳池里的比基尼女郎：“就算想多贷些数目,我老板那些模特上阵,搞定一些银行高管也不是问题,陈先生,你想错了。”
陈子良轻笑一声：“想错？贷款一定不会是假的,你老板一定会贷款,而且是大数字,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好像和戴志匡没什么区别,香车美人,沉迷酒色,可是我能感觉的出,因为戴志匡是富家子,你老板是穷人走出来的,如果贪图享受,他做不到今天,他有野心。”
“就知道骗不过你,你当年也是全港知名律师来的,算啦,叫我老板来和你聊。”罗力亚轻轻撞了一下陈子良的肩膀：“喂,你这样说不是看不起我老板的演技？亏我和你还是法学院的师兄弟呀。”
“老板,穿帮啦,演技太差,陈先生喝倒彩,不用再转,我头都晕啦！”罗力亚朝着远处的摩托艇叫道。
听到罗力亚的话,甘地的脸上露出笑容,对阿聪说道：“我们回游艇。”
甘地等的就是陈子良看破自己佯装的纨绔,让他自以为知道自己有野心,这样他才会放心和自己交谈,不然他会觉得没有优势,把握不住对方的走向,不可否认,罗力亚在演戏中又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
甘地相信,如果不是罗力亚现在跟他师傅一样，一直帮烂仔打官司,在律法圈名声太臭,早就能担任一些大公司的法律顾问,甚至去艺员培训班教表演都没问题。
摘下风镜,抹了一下被海浪打湿的头发,甘地沿着台阶登上甲板,先是看向罗力亚,后者耸耸肩：“老板你这么靓,陈先生一早就看破你的伪装啦,不要扮纨绔,陈先生当年做律师时最擅长的就是观察细节,有话直说啦。”
甘地伸出手朝陈子良示意：“唔好意思,陈先生,我……”
陈子良和甘地握了一下,打断后者的话,语含笑意：“甘少这么年轻,又是自己打下一片基业,点会是纨绔子弟,不如直说？”
甘地有些尴尬的摸摸头发,看看泳池里嬉戏的靓女,朝阿聪摆摆手,阿聪转身将女人们赶去房间,让她们帮忙去准备钓具,等人离开之后,甘地才走到护栏边望向大海：“陈先生应该知道我的大概想法,贷款喽？”
陈子良在旁边看看罗力亚,一副我早就清楚的表情,不过甘地停了两秒就继续开口。
“不过贷款哪一家银行都能贷到,何苦是永安,当然是这位匡少的身份,我想贷款一千万美金等额本金,三年期。”甘地转过脸,眼睛望着陈子良开口说道。
陈子良摇摇头,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一千万美金放出来给一间电影公司？虽然两千万美金对永安银行来说不是大数字,而且缤纷电影公司现在势头很旺,可是两者根本处在不同的线点,最基本的就是银行测算还款数字时,会发现缤纷电影公司每月利润连银行每月的利息都没可能还清。
拍电影这种东西，不可能部部都有钱赚。公司稍稍出现问题,就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导致贷款成为坏账,就算是戴志匡有家族背景,也不可能放出这笔款项给甘地。
“甘少,戴志匡只是贪图享乐,但是不是彻底的白痴,一千万美金,你走遍全香港,都不会有银行放给你,不要讲笑。”
甘地笑笑：“一千万的数目对永安来说,九牛一毛,戴志匡除了一个总经理的头衔,永安银行大权全部在他的亲大佬,永安集团主席,银行董事长戴志权的手上,戴志匡每个月只能领零用钱,我给他机会,让他入股我的生意,陈先生只需要能帮我安排和戴志匡见面,贷款的事我自己搞掂,事成之后,这笔贷款的百分之一。”
甘地贴在陈子良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让陈子良陷入了沉思。
甘地则悠哉的抬起头,望着天空中一架飞机掠过,朝着港岛的国际机场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