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点会约在这里？如果不是小弟提醒,我都睇不见招牌！”斧头俊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长桌的另一头,和高飞刚好相对,他的几名小弟抱着手臂站在背后,一个个眼神彪悍,面容冷峻。
这幅嚣张模样即使是高飞都有些气闷,可是现在斧头俊威名远扬,连十哥都对斧头俊赞不绝口,高飞吸口气,笑容不变：“俊哥,等搞掂这件事，我请你去夜总会坐坐,最近我夜总会里来了一对双胞胎,十七岁,还未,特意留给你的”
斧头俊眼神不屑的扫过两旁众人,对高飞笑笑：“哇,双胞胎啊？三飞四飞我都搞过,不过女双生就未碰过,是不是真的未呀？”
“一定是啦,特意从越南找了很久才找来的。”高飞叹口气,如果因为韩琛答应下一批货打个折头,他是不会答应做这个中间人的。这次这单嘢，让斧头俊也出面,本来打算孝敬十哥的一对双胞胎都拿了出来。
“我人也来了，想怎么谈？”斧头俊双手压在桌面上,手指着陈耀庆,眼睛却盯向倪坤：“别以为你们倪家最近发围了，就可以跟我坐在一起聊天。在我地头搵食，你们还不够格。收皮啦！”
即使新记的名头太大,倪坤此时也忍不住沉下脸,其他倪家的大底也都露出怒容。倪坤冷着脸停下动作,盯向斧头俊：“阿俊你的意思,是打算继续打咯。”
杜连顺坐在另外一边没有说话，既然斧头俊这个正主都来了，他只要坐着看戏就好了。
高飞却皱皱眉,斧头俊年轻气盛,如果真的和倪家吵翻,江湖上都会笑新记以大欺小,就算打赢都冇面子,而且摆明是斧头俊不讲规矩在先。
他刚想开口劝斧头俊和倪坤,倪坤旁边的铁宝已经“噗”的一声吐掉牙签,眼神凶戾的盯向斧头俊：“倪家收皮？你斧头俊够未够格讲这句话呀”
斧头俊桀骜的双眼微微睁圆：“挑是不是等我送你一程,再烧纸话俾你听呀”
铁宝还未有所动作,他身后的几名小弟已经亮出腰间的手枪,指向了斧头俊,其中一名身体瘦削的汉子冷声说道：“糗我大佬,我你老母的送你下去卖咸鸭蛋呀！”
甘地眼皮抬都不抬一下,但是心里却有些讶异。他没有想到，倪坤和这个敬义大底铁宝的关系能好到这个程度。铁宝露面来这里,还能为倪坤出头硬顶斧头俊,关系明显不止甘地理解的那般浅薄。
“铁宝,拿两支短狗出来吓鬼呀够胆就爆了我头不要唧唧歪歪！”斧头俊沉着脸,毫不示弱的盯着铁宝骂道。
高飞急忙开口：“铁宝,阿俊,都给我面子,大家消消火,今天是来谈的,不是来打的。”
铁宝摆摆手,几名小弟将枪收了起来,斧头俊不以为意的嘲讽笑笑：“好,今天我给高飞哥你面子,谈喽！”
而这时,斧头俊身后的一名小弟盯着士巴拿,慢慢俯身,在斧头俊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阿头,人在里面还未出来,你去食碗面再返来都赶得及,整天食三明治,伤胃呀。”女警美怡看到张国沾咬着一块三明治走过来坐回副驾驶,出声说道。
张国沾点点头,咽下嘴里的三明治说道：“里面现在都有边个？”
“倪家这边，倪坤亲自来了，还有韩琛几个堂口大佬，甘地,陈耀庆,阿聪,阿洪这些,助威的就是铁宝。新记那边是斧头俊和杜连顺两头老虎，带了五六个小弟。高飞做中间人。”美怡翻出手边的记事本,念着上面的名字。
张国沾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对后座的伟仔说道：“伟仔,通知未通知PTU班兄弟？让他们今晚巡逻不要来中国冰室饮茶,不然容易搞出事,铁宝那种九龙城寨出来的人，是够胆杀警的。”
伟仔出声说道：“已经通知过,我告诉PTU指挥中心,我们反黑组在中国冰室布控,让PTU的兄弟们暂时不要接近广东道。”
“那就得喽,我们就坐在车里等他们慢慢谈。”张国沾咬着三明治说道。
“如果现在冲进去把他们一网打尽,香港治安会好很多。”伟仔盯着中国冰室的招牌,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车里的张国沾和美怡说道。
张国沾看看四周的环境,嘴里含糊不清的开口：“一网打尽？打完他们还会有其他人冒出来,抓不完的,你抓进去一个,那些字头就会捧新人上位,新人想出头搏名望,就会掀起新一轮的江湖厮杀,所以喽,只要他们不搞事,大家相安无事就得,做差佬永远不要幻想天下太平,不实际。”
美怡皱了皱可爱的琼鼻：“我当初报考警校,就是还想着葛柏下台,香港能一举扫黑成功,所以才考的,可是哪里想的到,葛柏,吕乐一群人离开香港,香港社团还是老样子。”
“七八十年的江湖规矩,有葛柏和吕乐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些字头,一举扫黑成功？打掉所有香港字头？有可能的,香港讲人权,就算黑社会也是人,好多黑社会成员只是迫于无奈混口饭吃而已,你让他们连代客泊车这种事都无法做,那就是逼他们上绝路。”张国沾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对美怡说道。
“代客泊车就一定要社团来做？不是社团的也能做的嘛！”伟仔说道。
“普通人？代客泊车一晚小费若是运气好,能收几百块,普通人这么夸张的愠水,没有字头罩,早就被抢呀,仲有那些睇场的人,若是有其他社团的人在场中搞事,睇场的人若是有字头背景,点会够胆赶他们出去？有社团背景,那些大夜场都不会请他们睇场啦。”
张国沾和伟仔美怡闲聊社团中的人和事,阿乐两人都清楚,这位张国沾张SIR在廉署成立时,奉命做过卧底,而且廉署给了他黑警的身份,江湖人对帮他们的黑警都高看一眼,所以他那时卧底的身份江湖地位不低,知道好多社团中的故事。
“雪橇呼叫阿头。”对讲机里,反黑组警员雪橇的声音响起。
张国沾抓起对讲机：“我是张国沾，收到,请讲。”
“阿头,新记斧头俊堂口的五百多名小弟现在过湾仔,东九龙反黑组那边判断斧头俊是不是要作嘢了，询问中国冰室是不是已经谈不拢。ova。”
“开战？现在还在谈呀,查查是不是有人搞鬼？”张国沾盯着中国冰室的招牌,出声说道。
“我已经查过,有线人透露,好似同和连胜有关，之前看到和连胜的乐少，有动作。”
张国沾停顿了一下,抓起伟仔手里的记事本翻看了两眼,开口说道：“和连胜肥邓想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
他眼神定在中国冰室的二楼窗户处,沉默了半响才语气肯定的说道：“看来这件事不只是单单的争妓女货源那么简单。从现在来看，如果斧头俊和甘地火并，和连胜将坐收最大的利益。”
“肥邓，是你在搞嘢？还是林怀乐？”张国沾喃喃自语道。
……
“这个看起来好像条蠢狗一样的是边个？”冰室二楼，斧头俊伸手指向甘地身后的大弟,似笑非笑的说道。
甘地面色不变,将桌上的茶盏推开对斧头俊说道：“说话小心点,蠢狗我睇不见,被人用枪指头差点打成死狗的我就见识到。”
“你老母你什么辈分,够格跟我讲话1”斧头俊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上次开片，大弟那个嘴臭的家伙一直在骂斧头俊。所以斧头俊才开口问了一句,本来是想用这件事压一下倪坤,可是未想到,倪坤身边的扑街居然嚣张的接下这句话,这让斧头俊感觉被落了面子。
“甘地,陈耀庆的拜门大佬！够未够格呀？”从斧头俊今天一出现，甘地就知道谈和没办法善了的。
而且斧头俊看起来为人桀骜嚣张,如果今天服软,这场本该倪家主动的谈判就不用想再开口占据优势。
“你小弟惹到我,刚好今日你在这里,不如你交人出来呀”斧头俊说完还朝长桌其他人耸耸肩：“我说了，我很公道的。”
斧头俊开口,他身后几个小弟就要朝士巴拿走来,陈耀庆，阿洪，阿从几个人上前一步,挡住了几个人,斧头俊盯着甘地说道：“小子,你不要以为打散九纹龙我很芭比？识相点,乖乖闪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一段时间没作嘢，他老母的各个都真当我最近食斋呀！”
甘地表情平静,眼神冷厉的盯着斧头俊开口说道：“惊未惊我不管,但是我的人我就一定要撑！食斋就不要出来混,去天后庙烧香当庙祝啦！”
“我挑你老母信不信我拆了你倪家招牌叫人分分钟收了你西皮！”斧头俊被一个二流社团的堂口大佬连续几句顶撞,拍着桌面站起身,指向甘地骂道。
“挑那星你今天就算凶过港督都有用他叫我一声大佬,我就算扯埋最后一口气,也要撑他到尾呢个就叫做义气想打,来呀我甘地出行,别的都有,就只有一条命一颗胆凭着三样东西开堂口,够狠,义气,钞票多！”甘地也长身而起,朝斧头俊毫不示弱的吼道
陈耀庆,阿聪,阿洪大弟甚至韩琛,国华,大蛇恩,文丞几个人听到甘地的话都眼前一亮,朝着斧头俊带来的几名小弟迎上去,大有一言不发就当场翻脸的迹象。倪坤则依然一脸淡定，好像对方刚才口中要掀的招牌不是自己的。
铁宝夸张的鼓鼓掌,朝甘地竖起大拇指：“后生可畏,甘地仔,我中意你,我挺你这次。放心，他敢动一下，我送他去卖咸鸭蛋。”
虽然甘地说得嘴硬，但是他知道，这只是场面话。说的夸张些,斧头俊一人就足够打整个倪家字头。
“哇,几位大佬,这么有兴致？开party呀？我也如铁宝哥一样入场，得不得呀！”剑拔弩张的局势下,张国沾沿着楼梯走了上来,看着怒目而视的两人开口说道。
他是西九龙反黑组警司,在油尖旺地区的各个字头大佬几乎都是反黑组常客,对他相当熟悉,看到他出现,神高飞呵呵笑了两声：“张SIR来食东西？请坐请坐！”
张国沾站到长桌中间,刚好隔断斧头俊和甘地两人的目光,左右侧头看看两个人：“这么大声,我在楼下想扮聋都不得,点样？是不是想让我请两位大佬去我那里饮杯咖啡,我今天刚好值夜,闲的很。”
看到张国沾出现,斧头俊突然哈哈笑了两声：“张SIR真是会讲笑你点会扮聋,哪里有事你都第一个出现！我们聊天来聊天也要拉去反黑组喝咖啡呀？”
“聊天就冇问题,可是聊天就只聊一些打打杀杀的事那就不得,尤其两位大佬,一位就兄弟多,打得尖东几乎清一色。另一位就钞票多,已经可以开电影公司了。你两位站在一起大声聊天,我反黑组都会惊的。”张国沾脸上挂着笑容,双手撑在桌上眼睛望向一众大佬。
“张SIR你搞错了,我来冰室吃红豆沙,大家因为座位吵两句而已,反黑组连这种事仲要管？我现在可是生意人，什么打打杀杀，跟我没关系。”甘地坐回位子,靠在椅背上懒洋洋说道。
“食红豆沙啊？我也中意食,刚好吃了个三明治,嘴巴好于的,来碗红豆沙润润嗓,一碗红豆沙,唔该！”张国沾吗转身,朝已经吓的躲进角落的中国冰室服务员叫道。
“对了,各位,仲有件事我要搞清楚,新记刚才五百人过了湾仔去扫场,你们聊天就归聊天,这么大阵势,容易让我紧张呀,是不是等我联系PTU出来陪那些人聊天呀？”
场中的人脸色都变了变,倪坤盯着斧头俊眼神寒芒闪烁。说好了出来谈，,却又让人趁机扫陈耀庆的场,摆明是想釜底抽薪。这明显已经坏了规矩！
他轻轻咳嗽一声,甘地就朝陈耀庆微微打了个眼色,后者用力踢了一下长桌,指着斧头俊吼道：“挑那星出来谈仲要趁机偷袭谈你老母的臭西打喽”
杜连顺也站起身朝对面叫道：“人家讲你就信啊！”
张国沾看看甘地和斧头俊,撇撇嘴：“聊天都这么大火气,我有个建议,不如其他人先走,倪坤同斧头俊，甘地和杜连顺,留下,慢慢谈,如果不想走,我下面有辆车,就拉去反黑组同我一起值夜。”
“唉,这个鬼地方,冷气都有,我走先,见识一下双生妹,甘地仔我……”斧头俊踢开椅子,活动着脖颈。他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而且那五百人……“我们走,有机会再聊。”
高飞起身朝楼梯走去,斧头俊是给他面子才肯来的,现在离开,他作为地头蛇,当然要送一送,何况张国沾出现,留在这里也冇用处,刚好趁机下楼
铁宝也都站起身,他是九龙城寨,对差佬充满警惕,有差佬出面,这里对他来说就不能久留,离开之前,铁宝伸手拍了拍甘地的肩膀,这才迈步离开中国冰室的二楼。
等其他字头的人都离开,张国沾坐到高飞的位置,收起笑容,出声问道：“你们两个字头想搞乜鬼呀？是不是见我最近很闲,所以想让我加班？”
“张SIR要是我们搞鬼就不会出来谈了,你也听见喽,五百人去了湾仔,点会是我搞事。”倪坤笑眯眯的对张国沾说道。
“甘地你都去拍电影了，为什么还要硬来出头！”张国沾又扭头看向了甘地。
“喂,张SIR你不要乱讲话,我只是来食红豆沙,咩事我都不知。”甘地叼着烟靠在椅子上,朝张国沾说道。
“甘地,你又欠下我一次人情。”张国沾望着眉头微皱的甘地,突然笑道。
倪坤等倪家的大佬也都和张国沾打过招呼离开,既然斧头俊玩野,那就只能继续打下去,甘地想起身送倪坤下楼,后者用手按住了他：“你来食红豆沙的,跟你很熟咩？”
甘地笑笑,不再起身,开口说道：“老伯,你慢点走,下次一起食红豆沙。”
倪坤哈哈笑了几声,带着倪家一众大佬下楼,甘地摆摆手,陈耀庆,阿聪,阿洪,大弟也都去了一楼,只剩下甘地和张国沾两人坐在二楼。
甘地掏出香烟点燃,把烟盒贴着桌面扔向了张国沾：“寿福烟很难食,不如换口味啦。”
张国沾笑笑：“搞这么大哩,新记斧头俊呀,我让你不要搞事,你就给我这个惊喜？”
“我话我不识他张SIR你信不信呀？我真的来食红豆沙的。”甘地吸了口香烟说道。
张国沾也点燃了一支甘地的红万,盯着手上的香烟说道：“前几天报纸上讲,一个邮差收了十块钱的脚钱,被廉署控告,结果开除公职,罚款两百块,社区劳动24小时闹得沸沸扬扬,我食支烟不知会不会被廉署拉去喝咖啡。”
“当然不会啦,不过你要是把整盒烟装走,就难说。”甘地笑了笑,对张国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