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纹龙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看着对面甘地那嘴角的弧度，他双眼顿时尖锐如同鹰隼。“各人自扫门前雪，我的事情，你唔好多管。出来谈合作，各取所需就得了。”
“大家一起演场大龙凤，事成之后，你得江湖名望，仁义社深水埗的地头，我全部过给你。我要看到老爷死于非命，然之后仁义社归我。你我之间，永远以和为贵。”
“如果你硬要追根究底的话，那就不使倾咯。我今天就融咗你！”
九纹龙的气势与头先判若两人。周围的气氛都随着他冰冷的语调瞬间降低了几分。真不愧为双花红棍。当时这个势头，甘国亮之前从未见过。
阿聪知道甘国亮身手麻麻地，担心九纹龙突然暴起。于是下意识就想要走到甘国亮身边，而站在他正对面的三鹰也同时迈出步伐，挡住了阿聪的路。阿聪直接跨出一步顶了上去，面无惧色。与三鹰两人近在咫尺，这种距离，只要哪个先出手，非死即伤。
而在另一侧的长发刚要站起身，一直不锈钢餐叉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已经对准了他的咽喉处，餐叉前段分成四个尖钉，就犹如两件三尖两刃枪一般致命。
不锈钢餐叉在头顶白炽灯照耀下，寒光闪烁，让长发脖子处的毛孔都一阵阵颤栗。阿武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他身材威猛，足足高了长发半个脑袋。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前者，笑道。“我记得你了，我之前是不是劈过你呀。这个脸好面善哦。”
长发一言不发。他之前确实被阿武劈过，在后者帮其他社团办事的时候。所以有种本能的委屈，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能怂。
“坐下啦，英雄。”阿武眼睛望着长发，朝他动了动下巴，示意后者坐下。
肥康没有动，所以跛CO也没有动动，只是互相盯着对方。这两位都是军师，打起来也就那样。所以都喜欢谋定而后动。
“龙哥讲得都几有道理。你背后的事情，我当然冇兴趣知道。这件事龙哥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简直天衣无缝。我扫清仁义社这些堂口大佬，怼烂埋坐馆老爷。打垮你们仁义社整个字头，江湖上肯定名望飞起，说不定还会被封双花红棍。”
“而你龙哥就执死鸡，趁机收拢仁义社的地盘，把已经损兵折将的字头牢牢控制在手里。大家各取所需。”甘国亮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楼面里气氛的剑拔弩张。他依然微笑着说道。“只不过龙哥……”
“我使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说不定还要搭上我倪家其他人。最后尾只是收了你们仁义社深水埗的地盘。仲有，我是捞毒的，盛名对我来说，有时候反而是累赘。”
“我觉得你好像当我是水鱼，又要拿我当刀子去杀人，可是又不舍得给着数。”
“今下我是做一把刀哦。借刀杀人哦。”甘国亮的表情有些怪异。“你多多少少得拿多点诚意出来嘛，不然我怎么收货。是吧？”
九纹龙盯着甘地那微眯的双眼，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哈哈，甘地哥就是甘地哥，不亏是做生意的。好，这种事情我可以满天开口，你也能就地还价嘛。”
“最紧要就是你同意这个方案，那我们就继续谈？你钟意仁义社哪块地盘，我割给你？官涌点样？”
甘国亮摇了摇头。“龙哥，你唔好同我讲笑啦。官涌同观塘一样，都是沙漠区。咩鬼油水都冇。我听江湖朋友讲，官涌好多古惑仔，朝头早要搭车去油尖旺搵食的。”
“那荃湾吧，那里可以了吧。”九纹龙好似一个在斤斤计较的商人。
“龙哥，我都怀疑你有冇诚意的。”甘国亮也敲着桌子说道。“是人都知道荃湾这段时间，和联胜的大D打算搞清一色。我过去插旗，容不易过多几个月，被大D连人带地盘被拔走。”
“鸡精的地盘吧，我比较钟意。”
九纹龙也学着甘国亮的样子敲了敲桌子。“甘地哥，你真是好意思开口。一来就要食我只车。不得，这块地盘就是我之前单枪匹马打下来的，我对他有感情。冇可能给你。”
九纹龙说得情深义重，可是甘国亮知道，前者也只是舍不得油麻地这块地盘油水丰厚，至少可以养活大半个仁义社。他也志不在此，只不过先提一个过分点的要求，好退而求其次罢了。
“咁样咯，中环吧。虽然你们仁义社在中环的地盘只有两条街，我就勉为其难收了”甘国亮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九纹龙摆弄着手中的骆驼牌烟盒，似乎有些为难。“虽然我们仁义社在中环只有两条街，可是其中一条可是有新开的商业中心。每个月光是那些几十盘桔子，去麦当劳收保护费，都有几十万。”
“算啦，鬼叫我同甘地哥你一见如故。”
“中环的地盘我让出来给你。不过其他地盘……”
“其他地盘，我只扫，不插旗。”甘国亮回答道。“放心，我这份人向来说到做到。”
这是时候，后厨的布帘再次被拉起，那个站堂后生仔推着餐车从里面走了出来。车上都是九纹龙和甘国亮叫的嘢食。闻着从饭菜传来的香气，九纹龙对甘国亮说道。“一个人食物多单调啊。这样子唔知几好，大家都有得食。”
“我都是咁想的，和气生财嘛。大家都以和为贵。”甘国亮指缝夹着烟仔，朝着九纹龙伸出右手。九纹龙迟疑片刻，同样也伸出右手。
啪啪啪！
三击掌，这是江湖传统誓约的手势。不过依家已经好少人用了。看到两方老大都如此动作，其余几人身子也都稍微松了松。
等服务生将菜品上完，甘国亮同九纹龙各自起身。
甘国亮对九纹龙说道。“那不知道龙哥想把时间定在几时，我好事先安排下。毕竟这单嘢，我都需要银纸同埋人马的。”
九纹龙拿起送过来的丝袜奶茶，轻轻抿了一口。“今日是几多号来着。”
听到老大的疑问，长发随即跑到楼面侧边的收银台。这种传统的茶餐厅，通常楼面都会放一本通胜的。“大佬，今日是农历八月七号。”
“居然已经八月七号了。不知不觉，我都已经翻来三日了。”九纹龙放下手中的丝袜奶茶，“不如咁样啦。我们选个好日子。就八月十五中秋节吧。”
“甘地哥你认为点样？”
“好啊，我冇问题。龙哥你点话点好。”甘国亮站起身，朝楼面外走去。经过门口的时候，甘国亮还特意回头，望了望九纹龙几个手下一眼。尤其是那个曾经被阿武劈过的长发。
阿武也站起身，同长发打了声招呼。在后者咬着后槽牙的表情包下，和跛CO，阿骢一起跟了出去。
等甘国亮几个人离开之后，九纹龙依然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等到站在门口的三鹰说甘地几人已经走远，他才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去把车子开过来，我打个电话。”
楼面清空之后，九纹龙这才从兜里掏出移动电话。他沉思了一会，还是拨打了出去。“喂，义哥。甘地已经上套了。”
“你放心，我会照计划办事的。”
而门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甘国亮叼着烟仔，对跛CO他们几人说着同样的话。
等到周围只剩下路人之后，甘国亮这才望了周边两眼，随后从兜里掏出移动电话。“喂，四宝哥吗？”
“你同你大佬靓妈讲，交易的时间，定在今个月十五号。”
“冇错，八月十五，中秋节！”
大人，时代变了。曾经在代表这在江湖上一诺千金的三击掌，现在就如同小孩子玩的拍一拍游戏。
……
中国冰室算是香港历史最悠久的冰室之一,坐落在旺角广东道。
这间冰室好不起眼,招牌的颜色都已经发暗,中国冰室四个字如果站远一点都会睇不清,可是这并不妨碍它成为油尖旺地区各个大佬讲数或者谈判的第一选择。
中国冰室的出名之处更在于,不止古惑仔钟意这里,连差佬都一样钟意,巡逻的军装PTU晚上休息,也会来这里吃碗云吞面驱寒。这里后来甚至成为了许多电影的取景地。
杜其峰的《PTU》,《文雀》等电影，都是在这里拍摄的。
而中国冰室所在的广东道,则是号码帮的地盘。准确来说，应该是号码帮同字堆的地盘。坐在二楼拐角位置的一位西装男子，挂断了电话之后。看着眼前的蛋挞，面色平静。
他身形消瘦，但却是在南方人群体中少有的高个子。就算坐在那里，也感觉比普通人高一个头不止。而微微的驼背，不仅没有使其显起来老态龙钟。更有一种相书中瘦虎老龟的品相。
“笃笃笃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二楼楼梯口显现出一个顿时肥仔的身影。
这家伙看似肥胖，但实则都是硬肉。一看就是抗击打能力极强那种。他正是号码帮同字堆的四二六红棍，细肥。
“大佬，去泰国的飞机票已经买好了。就是明天的。”细肥喘着粗气说道，手里还拿着张飞机票。
“知道了，摆在那里吧。”那个男子缓缓站起身。
能在同子堆红棍细肥称之为大佬的还有谁，正是同字堆如今的扎FIT人，江湖人称老虎仔的泰迪哥，洪汉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