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SIR一上二楼，便四下打量起来。二楼的角落，堆满了许多晒干的中草药，空气中伴随着一股令人精神一震的药香味。
而在靠窗处，有一桌两人位。其中一个黄SIR一眼就认出来了。在O记，这家伙的沙龙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浓眉大眼，正是甘地甘国亮。坐在甘国亮的对面，同样也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
他理着平头，高耸的鼻梁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依家这种天时，还穿着一整套老西，一看就是知识份子，专业人员。
“得啦，你大佬，哦不是，你老板我都几熟下。你唔使招呼我拉。”黄sir拍了拍跛CO的肩膀，朝着甘国亮的桌子走去。
“正是闻名不如见面，估唔到今期江湖中上位最快的甘地，居然看起来斯斯文文。”黄SIR对着甘地笑道。“你这幅身型，唔应该行古惑捞粉，应该去做舞男啊。”
“你是？”甘国亮站起身，率先伸出手，一副礼貌又谦虚的模样。
“西九龙警局，反黑组高级督察。叫我黄SIR得啦。”黄sir盯着甘国亮，继续说道。“你唔使自我介绍了。甘地，倪家最新进的大底。”
“踢走湾仔金牙胜，又开了堂口。广收门下。甘地，你最近都好出位哦。”
“但是我不明白，你倪家走粉走得好好的，低调行事多好。偏偏你喜欢冒头。”
黄sir从口袋中掏出一包白万，朝甘国亮示意，“使唔使整只？”
甘国亮笑着摇头，自己从兜中掏出一包红色万宝路，点燃之后笑道。“唔好意思，我都是钟意食红万多滴。”
“冇相干啦。白万都好，红万也罢。都是烟仔来的。不过你们倪家的大底自己食烟仔，然后卖给年轻人粉仔……”
不等他说完，旁边的西装年轻人就站起身打断了黄sir。“阿sir你好。我是甘国亮先生的代表律师。”
“我姓罗，罗力亚。”年轻律师从兜中掏出一张名片。“或者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LA霸。”
甘国亮老早就先搵一个专业的律师来帮自己手了。有一个流氓大状在自己身边钻法律缝，做起事来绝对事半功倍。
本来之前他所认识的黄大文，就是很好的选择。只不过以甘国亮今时今日的地位同埋实力，还请不起本来就是合图大底的黄大文。
所以甘国亮也很客气地打电话给黄大文，问后者能不能帮手介绍一个信得过，对这方面有经验的大状。
黄大文由于之前保释甘国亮时两者接触过，他对这个醒目的后生仔也颇有好感。所以也没有托手睁。直接给甘国亮介绍了一个行业内的新晋大律师。
也就是眼前的罗力亚。
黄sir接过名片，“L*A LOW？”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年轻律师，“在这个年纪，就能考上大律师的。在香港也算是高端人才。”
“罗大状是吧？我看你一表人才，又前途无量。做咩要群迈这帮古惑仔捏？这不是自甘堕落吗？”
罗力亚闻言，脸上笑容依旧。确实，在外人看来，一个大律师前途无限，做咩要帮一个古惑仔打工捏？
这只是外人的看法。
对于罗力亚来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出位 ！
香港地，阶级固化。由上到下都如何。通常老豆是法官，儿子是大状。律政世家这种情况比较常见。初次之外，另一种就是师徒关系。例如你毕做业，进入律师楼做师爷仔。
你跟开的那个律师，就是你以后一世人的师傅。除非你不在这个行业捞下去。天地君亲师，在香港这个国际化大都会，一些现代的高端职业里面，这种中国传统的传承，反而更加完善。
而罗力亚，他的师傅，冇错。就是我们的流氓大状黄大文。
他冇得选，或者话，也轮不到他选。罗力亚出身深水埗贫民区，能够在香港大学半工半读读完书，更考到律师牌。完全都是靠自己努力。像他这种没背景没钱的毕业生，最常见的路途就是被分配去法律援助处，打政府工，拿死一粉长俸咬过世。
这不是罗力亚想要的生活，他要出头，他要上位。没有其他大状肯带他，他就投到了在行业内名声很差的流氓大状黄大文的麾下。
后者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是内心其实很喜欢这个有机心也有野心的徒弟。所以这次甘国亮打电话求援，黄大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这个徒弟。
他也想看看，这两个不拘一格，无法无天的年轻人，能搞出多大的动静。
“这位阿SIR，你头先讲过的话语，已经会我的当事人构成了毁谤。”罗力亚轻咳两声，笑着提醒道。
“仲有，你们未有搜查令，就进来我当事人的店铺内。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我也先不用我提醒吧？”
“你们唔好咁串哦！律师大晒啊？”马军先前被肥仔律师马田怼过，心里还憋着一团火呢。这下子伸手就要去抓甘国亮的衣领。
罗力亚慢慢悠悠地说道。“几位阿sir是不是在质疑咁我的职业水准？”
“227177，皇家香港警察投诉科的电话。用不用我依家就打过去报备一下。”
“阿军。”黄sir将马军的手按了回去，半命令地说道。“我们是来找甘先生聊天的嘛，无需要咁鲁莽。”
罗力亚见对方有些收敛，也继续说道。“O记的黄sir是吧？如果你要说我当事人是社团成员，从事三合会活动。唔该请拿出证据，香港是讲法律，法律是讲证据的。”
“这度是你的陀地是吧？甘地？你咁唔配合，是不是想我回去申请张搜查令，过来抄你个格屎。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卖的是药粉，还是摆粉。”黄sir略过罗力亚，对着甘国亮说道，语气已经明显有些不耐。
“唔好意思哦，阿sir。这间凉茶铺的持牌人还真不是我。我同你一样，都是落在这边饮凉茶去去火的。”甘国亮眼神温和地与黄sir对视。
“几位阿sir脾气这边燥，不如叫这里的老板，倒几碗二十四味给你们叹下，这边的凉茶很有效的。放心。我请客！”
黄sir强耐着性子，他也没有想到第一次打交道，这个甘地就这么不好对付。尤其是他旁边还有一个最恶心的律师。
“甘地，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就走。”黄SIR也知道今日在这度是讨不了便宜了，还是让伙计去感化院找那几个纵火的小朋友拿证据比较容易。
“甘先生，你完全可以选择唔搭。”旁边的罗力亚提醒道，他回过头跟黄sir说。“你知道我们有权保持沉默的！”
黄sir撇了撇嘴，将烟头踩熄，“咁你都知道我有权唔需要任何理由，就塔你们翻去扣留4时。”
“我想以甘先生你这么忙，也不会想浪费两日的时间吧。”
听到这里，甘国亮脸上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而旁边的罗力亚更是直接开口道。“你想请甘先生去饮咖啡，我想你需要排队了。”
黄sir挑了挑眉，刚想说话，罗力亚便继续说道。“甘先生目前因为一单豪车走私案，下午三点需要去油麻地警署录口供。如果你想请我们甘先生回去扣留4时的话。请排队……”
“或者，你自己同油麻地警署的负责人倾咯。”
“……”黄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