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国亮走出倪家宗亲会,他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也差不多到了自己约了人的时间。随即钻上了停靠在路边的那辆红色MR2。
随着油门狂轰而去,架车好快就飞到石硖尾街的石硖尾邨。
早在1953年圣诞节前夕,石硖尾的那场大火,不仅烧得六万多人无家可归,烧出一个五亿探长雷洛,更是烧出了一个香港最早的大型屋邨。
足足29栋大厦,虽然拥挤和逼仄,但至少也算是一个窝。
而石硖尾的小童联谊会,也跟蓝田屋邨的足球场,并成为港九两大烂仔圣地。江湖上年轻一代的许多猛人,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
但甘国亮的红色MR2一打开车门,就有十几个原本站在路边的烂仔,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
甘国亮毫不在意,他从兜中掏出一包红色万宝路,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同时往屋邨内部走去。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在这边呆超过一分钟,肯定会有烂仔上来搭话,勾烂脚的。
而就在甘国亮刚刚转身的瞬间,一辆白色面包车,也就是俗称的“大白猪”从马路边踩死刹车停下,四个轮胎在地面上拖出了黑色的印痕。
五六个古惑仔手持砍刀朝着甘国亮扑来,他们脸上不是蒙着黑布,就是带着棒球帽,压根看不清面容。
为首的一个突然大喊道。“劈死甘地!”
甘国亮从面包车停下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觉得有些异样。还没等对方带头的发话,他就直接翻身跳过马路边的栅栏,往屋邨里面走去。
拉拉声,只要找到那个家伙,这几个人还真不算事。甘国亮把叼在嘴边的烟仔丢掉,急忙加快脚步。
“劈佢!”
后面的人提着西瓜刀,同样翻过栏杆追了上来。
距离只有几个身位,甘国亮一咬牙,转身见最先跳过栅栏的古惑仔一脚踹翻在地。
不等他继续拔腿,后面就已经被紧随而来的第二个古惑仔用刀劈中。甘国亮身上的衬衫直接被砍开,露出一道浅浅的刀口,鲜血也渗了出来。
“我顶你个肺。”甘国亮眼见直接跑是跑不掉了,他转身抡起一拳,将第二个古惑仔放倒,同时夺过他手里的西瓜刀,胡乱挥动几下,将后面的人逼退。
几个古惑仔似乎也不是太过于专业的刀手,面对着甘国亮这几下王八刀法,他们居然一时之间不敢再上前。只是钉在甘国亮的身前,不时地小跳步试探。
甘国亮用刀指着几人:“你哋系唔系汤米仔的马仔,唔使直接拿人命啊?有嘢可以出来将,唔定讲到定!”
这几人没有回话,他们依然死死将甘国亮钉在原地。双方目前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几个古惑仔没有人想第一个上前,这样子最大几率会受伤。
但是他们又不想让甘国亮就此离开。
为首的那个古惑仔,盯着甘国亮背部的伤口,在遮脸黑布下的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斩唔死你这个扑街,流血都流死你!”
蹲在马路边的一些石硖尾烂仔,其中一个最为瘦小的眼镜仔口无遮拦道。“喂,仁义社的汤米仔斩人哦,那个茂利是边个。生得跟我阿鸡一样靓仔。”
“搵鬼知咩。不过这条友都几劲抽。一个人对住好几个刀手都顶得住。你话佢是唔是咩社团的双花红棍。”另外一个小朋友讲道,他叫阿必,还穿着校服,看起来估计还未成年。
“双花红棍条铁咩?仲刀手,一看着几个扑街仔就知道是门外汉了。”一群烂仔中,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背景,染着金毛的年轻人嗤之以鼻。
他的手臂上纹着一只金毛虎,是这群烂仔的头头,外号叫做大王。估计已经是拜入某个社团的四九仔。“你看这几个扑街的样子,还有睡在地上那个。”
那个被甘国亮劈倒在地上的,照道理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但是依然没办法起身。他头上的棒球帽也已经掉落到一边,露出一张消瘦不似人形的脸。
“你看国个人的脸,十足十道友。仲系未开饭那款。”这个金毛背心仔冷笑道。“搵这班道友来劈人,仁义社的汤米仔是傻咗,还是不够钱。”
就在为首的那个道友终于忍不住,打算直接冲上去的时候……
甘国亮的身手,突然冲出来一个精瘦的人影,他面无表情,直接接过甘国亮手中的西瓜刀。“甘地哥,交给我。”
“是飞机!”在不远处的那帮烂仔惊呼道。
在江湖中,目前一共有两个古惑仔的花跺叫做飞机。
一个是牛池湾飞机,鳄鱼头老衬底,传闻前段时间仲被人打到五官不全,剩底一只眼。
另外一个飞机,就是和联胜,鱼头标的头马。出了名的好打。
而他,也是今天甘国亮来石硖尾的原因。
本身飞机一直就在楼上等着甘国亮,他跟住后者的吩咐,两人之间的联络,一直都由电话进行,从来都冇见过面。这次撞面,是甘国亮提出的。
飞机好开心,这个甘地哥总算有嘢交代自己。自从被甘国亮用十磅货外加十皮嘢挖过底后,他就一直窝在石硖尾的家中,人都快要生锈。
点知自己在家里等了两个几钟,都未等到甘地。刚才他听到周围邻居话楼下在劈友,落去看热闹。
飞机并未见过甘国亮,不过他听那些路过的烂仔讲,劈友的是仁义社汤咪仔的马仔。飞机瞬间就联想到甘国亮前一排同汤咪仔有牙齿印。
他不要命的冲了下来,都算好彩,甘国亮只是受了些轻伤。人没有大碍。
飞机掂量着手中的西瓜刀。嗯,很轻,不是很锋利,路边货,顶拢十五蚊一把。
现在,就是他要让自己的新波士,知道拿十磅货花得值的时候了。
一刀!
两刀!
三刀!
飞机出手,干净利落。
西瓜刀在他手里,不是拿来砍。而是拿来,割!
冇错,飞机并没有同这几个道友拼刀互砍。他身手敏捷,每一次只需要配合着脚下灵活的脚步,横移到其中一个刀手的身手。用掌,用拳,用脚。不论什么方式,飞机都可以给自己争取出动刀的空间。
每一刀,都是割在对面的右手手筋上,随着几把西瓜刀落地,鲜血滴落地面。这也预示着这三个道友的右手已经废了!
解决掉这三个,飞机再度提刀向前。他朝着剩余的两个持刀道友,做了一个手指抹脖子的动作。意思就是说,我可以割断你们的手筋,当然也可以割断你们的脖子。
道友们哪里见过这种凶神啊,他们本来就不是专业的。被这么一下,没当场濑地都算好了。其中那个领头的大叫一声,直接把手中的西瓜刀丢掉,急忙转身跑向面包车。也不顾那几个受伤的同伙了。
在江湖中,有两种人是最不讲道义的。一是赌鬼,二就是道友。
“飞机,唔好追了。”甘国亮眼见飞机还想追上去,直接叫停了他。
飞机望着那辆面包车发动引擎绝尘而去,也是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的西瓜刀用衣袖抹掉指纹,然后随手丢在路边。也不管另外几个还在哀嚎的道友,走上前扶着甘国亮就往自己家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