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临渊在五岁记忆场景的旁边,为花沐凌开出了另一片记忆场景。
袭家柴房。
第一次复活的小袭临渊被厄运之眼完全主导着理智与思维,行动全然不知。
他跑到柴房里,找了个火折子,在那里放了把火。
由于周围都是柴火,大火瞬间吞噬了整个柴房。
小袭临渊倒是慢慢从火里走了出来。
而后火势迅速蔓延,一路烧到偏院。
小妾们被火焰呛的纷纷逃了出来,大喊着:
“走水了!走水了!人呢?人都到哪去了?”
下人们慌张赶来灭火时,有人发现了独自站在院里看戏的小袭临渊,吓得当场尖叫起来。
“三少爷!是三少爷回来报仇了!”
“啊!鬼啊!快去叫老爷过来!”
……
花沐凌的眼睛里映着那片通天的火光,心情蓦地有些沉重。
她问袭临渊:
“是厄运之眼再帮你报复袭家吗?”
袭临渊想了想,说:
“是也不是。”
如果他不是天生厄运之眼,那么他的命运或许根本就不会是这样。
可惜,命运弄人,厄运之眼偏偏就找上了他。
袭家如此对他,厄运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庆幸的是他当时只有两岁,还不成气候。
不然的话,谁也不知道袭家的后果会是怎样。
袭秋山的身影匆匆穿过袭临渊的身体,赶来查看偏院火势。
在见到小袭临渊的那一刻,他差点当场暴毙,哆哆嗦嗦地拿手指着面前的小袭临渊,愕然道: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儿子明明不久前被他丢进深井中溺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难道真的是冤魂索命来了?
袭秋山一边让人赶紧上山去请修者,一边让人上去看看真假。
奈何喊了半天的来人,就是没人敢上。
这可把他气死了。
想想还是等修者来了再说吧。
可最后火都灭了,修者也没等来。
等来的是自家的家丁,他对袭秋山说:
“老爷,那山上的弟子说,近日隋州那里魔族有异动,魂力高一点的修者都被叫去除魔了,无人能下山。”
袭秋山气的一口老血吐出来。
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去确认这孩子是人是鬼。
许是袭临渊还尚小,所以无法太久承受厄运之眼的操控。
没等袭秋山确认自己是人是鬼,他就先晕倒了。
这倒是让袭秋山松了口气。
他在确定小袭临渊确实是个活人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个孩子是魔鬼。
于是,袭秋山想趁此机会再杀一次这凶子。
可他突然想到袭临渊这一次的死而复活,犹豫了。
他觉得里面似乎有蹊跷。
再抬头看看那被烧为灰烬的柴房和偏院,袭秋山没敢再轻易下手。
此刻他想起那位修者之前说过的话。
如果不把这凶子的眼睛蒙上,那袭家危矣。
紧接着,袭秋山立马叫人去后院那口深井里捞那条施了法力的黑色纱布,越快越好!
两个下人匆匆跑去后院捞黑纱,没多久就返了回来。
袭秋山再次为袭临渊蒙上那条黑纱后,便直接拎着袭临渊把他丢到了西苑一间简陋的小黑屋里。
然后对在场所有人命令道:
“从今日起,我袭家再无三少爷,这间屋里的小子你们就把他当条狗一样,以后谁都不准跟他讲话,听到没有!”
下人和小妾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十分害怕袭临渊这个怪胎,所以纷纷点着脑袋答应。
花沐凌看到这里时,血压都飚高了,难得爆了句粗口。
“踏马的,这种人还配做父亲吗?简直是侮辱了父亲二字!”
她在想,棠晚在世时袭临渊什么事都没出过,平平静静地长到了两岁。
棠晚一死,你这个做父亲的不想办法替亲生儿子解决厄运之眼这个东西,却反而想着怎么杀死他,远离他!
真是比畜生还畜生啊!
袭临渊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仿佛这记忆秘境中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
说的话也是异常的平静,他说:
“其实我父亲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一个他宠幸了很久的小妾,应知许。
她是母亲棠晚的陪嫁丫鬟之一,靠美色爬上了袭秋山的床,成为了那些小妾中最受宠的一个女人。
然后她为了自己的主母梦,一步步撺掇着袭秋山去做事。
袭临渊说: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宅院里那些女人为什么一个个的都会难产,不是小孩子夭折就是一尸两命。
其实这一切全都是应知许那女人在背地里搞的鬼。
只因为她膝下无子,所以也见不得别人生孩子。”
花沐凌忽然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出宫斗剧。
那个应知许此刻就站在人群中,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的确是所有小妾们中最好的。
那张脸也确实长得有些姿色。
可是忽然间,袭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变成了无脸怪。
花沐凌瞪大双眸,惊讶道: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脸呢?”
袭临渊解释说:
“我被袭秋山重新蒙上纱布后,所有人在我的记忆中就全都没了样貌,之前你所看到的那些,不过是厄运之眼帮我储存下来的记忆,也未必就是他们真实的样子。”
毕竟当时的他只有两岁,连路都走不稳当,怎么可能记住那么多人的样貌呢。
所以当记忆退去,花沐凌自然只能看到人,看不到脸了。
后来,袭临渊在小黑屋里被一关就是三年。
在此期间,他所能得到的一切信息都是从送饭的下人嘴里听来的。
什么自己是灾星降世,魔鬼附身,红眼怪胎之类的,他已经听习惯了。
甚至还有什么袭家有人离奇死亡是因为他,小妾们接连 难产也是因为他。
总之,只要是不好的事,统统都由袭临渊这个灾星来背锅。
站在袭临渊记忆中的破小黑屋里,花沐凌看着五岁时那个小小的他,啃着手里半个干裂的硬馒头,身体骨瘦如柴。
大冬天的,连件保暖的棉衣都没有,四肢已经被冻得跟胡萝卜一样红肿了,却还在努力地活着。
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
这样的画面,花沐凌只觉得自己好窒息,好难承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