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能收这样的徒弟,你觉得我相信吗。”袁潮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笑道。
“我和你生前一样,都是人。这个小徒弟也真的是机缘巧合,才收下的。”梁兴扬笑了笑,“有些时候赶巧了,啥事儿都有可能,就像遇到你,不也是凑巧嘛。”说到袁潮,梁兴扬心下沉了沉。
“怎么个机缘巧合,我能问问吗?”袁潮饶有兴趣。
“可以,当然可以。”梁兴扬拖了张凳子在他旁边坐下,给他讲是怎么收靳信霜为徒的,“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那时候刚下山,时运不济,做什么都不成,有一天游历到淇水边上,遇到当地百姓在抓捕一条‘蛇妖’,但是那不是什么蛇妖,而是一条幼年巴蛇,也就是信霜。其实她那时候是个才离巢的小娃娃,用人类来类比,她还没断奶呢。但是巴蛇实在是太巨大了,信霜那时候的体型已经比中原常见的巨蟒都大了,也难怪当地百姓害怕。”
“中原气候干冷,孕育不出雨林,没有有巨蟒。百姓能见到的,有条两米的毒蛇都顶天了,也难怪他们害怕。”袁潮感慨道,觉得信霜也是运气不好。
“哦,那时候和现在不一样,那时候大河两岸的森林里是跑犀牛的。”梁兴扬不以为意,“而且那时候人烟稀少,动物生活的不受干扰,物种丰富的很,当时的老百姓,十几米的巨蟒也是见过的。”
大河两岸跑犀牛?袁潮愕然,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曾经听过一位古生物学家讲课,提到过因为气候变化,隐约记得是几千年前,有个什么极暖期,那时候古东方大河两岸生活着犀牛、狮子……他默默地打量着眼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梁兴扬,不敢相信他是个几千岁的老妖怪。这样想着,他问道:“这么说,那时候上古神兽还随处可见?”
“随处可见就不是神兽了,神兽还是很少的。他们虽然身居妖界,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是神,一出生就自带先天神力,其精血也一度被有些心术不正的修真人士觊觎,毕竟他们的精血可是提升道行的瑰宝。”梁兴扬笑笑,开始给他讲述上古时候的故事,“那时候信霜丫头年幼无知,偷逃出妖界,被山民围捕。我看她可怜,一时无聊,便以游方道人的身份替他们‘收服妖孽’,将信霜收在我的锦囊里,带出村子送回妖界。这小丫头的爹娘感激我救了她,便让她拜我为师,由着我将她带在身边教导。”
袁潮听的目瞪口呆,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栖身的锦囊,如果一直是这个锦囊,那么自己住在里面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套小小的四合院,遮风挡雨,牢固舒适,可是它却曾经容纳过一条巴蛇!他觉得梁兴扬越来越神秘,忍不住感慨:“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有这样的神通。”
“这算什么神通。”梁兴扬懒洋洋地说了句,扭头看着窗外,“说那些做什么,怎么样,今天酒喝的尽兴?”
看他不想谈自己,袁潮也不多问,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随着他的话题笑道:“开心极了,我上次这么开心大概还是没成年的时候。”
“开心就好。”梁兴扬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今天先休息,明天一早给你惊喜。”
梁兴扬的话,袁潮没有不信的,因此笑道:“好,我先去睡,明天见。”
“明天见。”梁兴扬笑着,看他熟门熟路的回到锦囊中休息去了,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一方圆月,记忆飘回了遥远的过去,愣了会儿,他自嘲地一笑,“什么人,被遗忘的人。”然后他站起来,往神龛走过去。
来到神龛前,他郑重打开棺椁,看到里面的骨殖,低叹一声,棺椁里没有什么大块的骨殖,只有一截股骨相对完整,其余基本都是小碎块。也是,但凡当初稍微完整点儿的遗体,都接走了,流落在外面的……梁兴扬又叹息一声,不再多想,恭敬地将棺椁放在神龛上,拿起一只小小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法油,借着子时的月华,开始祭炼魂器。
月光下,梁兴扬身形颀长挺拔,修长的手指有条不紊的取过桌上的各种法器,嘴里低低吟唱着什么,仿佛是一首镇魂曲,虽然难听,但却让人心底无比安静。袁潮初时还能听到他的吟唱,后来慢慢地在他的吟唱中,也睡了过去。他不知道的是,当月华逐渐散去,太阳慢慢升起来,梁兴扬完全完成了手里的工作,这才撤去房间周围看不见的屏障,走出了屋子。窗外,一只七彩千纸鹤歪在一根伸向窗户的树枝上,似乎是谁家的孩子贪玩,将它遗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