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也许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揪出凶手,弄清背后之人的好机会。
师千里下意识从山河锣里掏出隐身符和敛息符,却在里头捞了个寂寞。
呀,大意了。
她应该留点备用的给自己的。
那白影眼看着就要完全消失气息,师千里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此人修为不低,但显然少女的修为更高一些,远远跟在身后,几个跳跃便到了昨晚那片小树林。
离得近些才发现,那人影竟是李修德。
只见他一身常服,轻松破解结界后便在小树林里东转西绕,低头弯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难不成昨晚那个人影真是他,是在行凶时落下什么东西,这才冒死来寻?
师千里跟着他,同样在树林里绕来绕去,由于没有隐身符,只能不停借助树干遮掩身形,跟捉迷藏似的颇为伤脑。
“咔。”
她低头,脚下已然是断开的一截树枝。
靠。
终究还是翻车了。
“谁?”
李修德猛一抬头,动作几乎和声音一同落下,瞬间便跃至师千里跟前,抬掌扣爪,往少女的脖子处抓去。
她伸手一挡,架住对方的攻势。
“是我。”
李修德明显愣了愣:“师姑娘,怎么是你?”
他看了看周围:“你跟踪在下?”
“不是故意在跟踪你,只是见有人往案发现场而去,怕是故意行坏事,这才跟上来,没曾想竟是李公子。”师千里道,“我还想问问李公子,为何会到这里来?”
“在下不过是过来找丢失的贴身之物。”他道,“我每日都会到后山去修行,而此处又是从弟子峰到后山的必经之地,想来是有可能落在这里的。”
“哦?是吗,那可真巧。”少女笑了笑,“此处是第一案发现场,若真在这里找到李公子的贴身之物,确实解释不清楚。”
“师姑娘说的有理,所以在下才如此偷偷摸摸赶过来,正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修德叹道:“没成想,还是让姑娘发现了。”
师千里看着他:“李公子,昨晚你人在何处?”
“昨晚啊……”男人指尖轻点手中扇,“昨晚我在外边,怎么了?”
“哪里的外边?”
李修德笑了笑:“自然是宗门之外啊,在下孤家寡人难免寂寞,想寻一烟花柳巷之地排遣,此事不方便与姑娘细说吧。”
师千里:“……”
“所以,你昨晚并没有回宗门?”
“师姑娘说笑了,若不珍惜这一宵的时光半路溜回来,哪里还配当个男人?”
师千里干咳一声:“可有人能替李公子证明?”
李修德缓缓走近,嘴边噙着一抹笑:“师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种地方自然伺候过在下的人都能证明,可若要证明在下一夜都在那里的,那便只有与我欢好的清香美人啊。”
他掏出一条绣着鸳鸯的手帕,放在鼻尖嗅了嗅:“你看,这便是那姑娘赠予在下的贴身之物,可不能随意丢弃的。”
师千里嘴角一抽。
怎么不浪死你呢?
他是不是真在那鬼地方找人一问便知,应该不是在说谎。
那这么说,昨晚那个人影也许还另有其人。
“师姑娘还是快走吧,天就要黑了,在外面闲逛可是会被抓起来审问的。”李修德抖了抖身上的落叶,“在下东西已然寻到,这便回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召出长剑,三两下便飞得不见人影。
师千里再次看了眼四周,实在找不出什么异常,也只好先回去。
她身体累极,回去随便施个洁净术便倒下床,一觉到天亮。
.
少女睁开眸子望着窗边的晨曦,依旧觉得眼皮发沉,翻个身继续睡,却被一阵脚步声惊醒,随后便是剧烈的拍门声。
“千里,千里!快醒醒,戒律堂的人来了!”
是椒兰的声音。
师千里一个激灵便坐起来,两眼发黑,差点又要栽回去。
戒律堂?陆子兮难道又在搞事情?
她迅速穿好衣服,但头发来不及束,就这么披头散发地打开门。
“什么情况?”
“戒律堂的弟子想让你随他们过去一趟,人已经在正厅了。”椒兰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你别怕,应该只是问话,我等会与你一同前去。”
问话?问什么话?
莫不是自己杀害若流的事情叫人查出来了?
“此事与你无关,你留下,我随他们走就是。”师千里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若真情况不妙,你与我前去只会被一起掣肘,还不如留在这里,和阿远阿隐他们想想办法。”
椒兰垂下眼眸:“好吧。”
来到正厅,只见洋洋洒洒站着好几名身穿飞鹤服之人,腰间配长剑,手中持棍,大有一副不听话就将你就地正法的公堂之感。
“诸位早啊。”师千里礼貌地行了个揖,“不知小女子触犯哪条罪,大清早便出动戒律堂来抓捕。”
“姑娘言重了,是有人向戒律堂举报说你昨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小树林,堂主极其重视,想请姑娘去问话。”
“哦?只是问话?”师千里微松一口气,“戒律堂一个惩戒之所,何时还管起了审问之事?”
“特殊时期人手不够,还请小师妹谅解。”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只瞬间便令师千里感到生理不适。
陆子兮走到她跟前,挑衅地笑了笑:“若师妹当真有错,迟早也会落到我们手里,急什么呢?”
“那就要看陆师兄的本事了。”师千里淡淡扫了他一眼,“说不定陆师兄业务能力出众,把无罪之人变成有罪也说不准呢。”
“你的口舌之快还是留到戒律堂审问时再发挥吧,小师妹。”陆子兮脸色一变,抬了抬指尖,“带走。”
所幸这些弟子对女孩子还算有礼貌,只是做个‘请’的手势,便让师千里自己走出去了。
陆子兮缓缓踏出正厅,迎面对上站在院门口的椒兰。
半年不见,对方身上的灵息越发浓郁,浑身上下更是有一种压不住的,如小草一般的疯长之气。
像展翅的鹤,越飞越高。
不再是从前那株只会扎根在土里,等人来浇水的的小兰花了。
“阿兰。”
椒兰一直目送着师千里,被他唤上几声之后才看过来:“何事?”
“你最近还好吗?”
“还行。”她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已没什么波澜,更别说是爱。
他心中有些不悦。
椒兰看了看陆子兮,又看了看远处一行人的身影:“你们不会滥用私刑,严刑拷打吧?”
陆子兮深吸一口气:“我真的不明白,我在你眼中何时就成了一个是非不分,心肠歹毒,还会胡乱取人性命之人?”
椒兰冷笑:“我比你更不明白。”
陆子兮眉头皱起,忍不住去拉她的手:“阿兰,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生分?”
他的指尖刚刚碰到少女衣袖,身后便传来一道凌厉的喝声。
“陆师弟,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