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兮。”
一道沉闷的声音传来，陆子兮不得不收起思绪，上前行礼：“九怀长老。”
来者正是傍明峰峰主，也是林逢舒的亲生父亲，九怀。
他相貌端正，人到中年却并无多少老态。
“你跟我过来一下。”
“是。”陆子兮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进了一间房间。
“喂喂喂，你们看到了吗，陆师兄被叫走了。”
“看见了，长老一向对他十分满意，单独把他叫走肯定是要训话了。”
“我也觉得，就陆师兄那个样，再这么下去得走火入魔不可。”
两人刚走，那些窸窸窣窣的言论便如潮水般涌入修为不错的两人耳中。
“你也听到了？”九怀面无表情道。
“是。”
“子兮，你是一众弟子中最令我满意的，也是最不让我操心的，这一点，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九怀皱了皱眉，“我原本以为你能自己调整过来，可这段时间……你倒是令我有些失望啊。”
“是弟子的错，弟子会尽快处理好。”陆子兮连忙拱手作揖。
“听说，你有一位感情非常要好的青梅竹马？”
“是有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陆子兮眸光动了动，最终还是暗下去。
“但也仅仅如此，没有别的。”
九怀看着他的眼神不似作假，而根据派去的人回复，他确实也与那女子大半年来只见过几面。
“其实，男人太优秀的话，和女人之间传个风流韵事也属正常，可是……”他顿了顿，“和男人之间传，那就有些……”
陆子兮脸色一白，胸口立刻泛起恶心：“长老，绝无此事！”
“绝无此事？你当我是死了看不见吗，这几日你魂不守舍，任谁看都是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九怀道，“你自己照照镜子瞧瞧现在的脸，是生怕外面传得还不够绘声绘色吗？”
“弟子……弟子也不知那些谣言是如何来的，但既然是谣言，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陆子兮脸色越发的白，“众口铄金，那些人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
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
谣言？
莫不是……特意被人传出来的，就像他上次一样？
“最好是这样，否则，我怕是无法将舒儿安心托付给你。”
陆子兮一愣：“长老，你说什么？”
“舒儿那孩子一直心悦于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九怀道，“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又是我最骄傲的弟子，你们若能在一起，那必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
“怎么，舒儿难道配不上你？”九怀略一皱眉。
陆子兮轻叹一声：“弟子并非此意。”
“子兮你要明白，我虽是你的师父，可我首先是舒儿的父亲。”九怀一字一句道，“于我而言，这世上没有什么事能比她的幸福更重要。”
哪怕你是天纵奇才，只要我女儿喜欢，就必须弄到手。
否则，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是，弟子明白了。”陆子兮道。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他想了想，决定到“狗洞”去找一个人。
所谓“狗洞”，其实是座小山的天然洞穴，聚集了门内不少走歪门邪路的弟子，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干。
有点像民间的小型黑市。
但这里表面看起来不过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切磋学习罢了，且暗号变动颇多，若不是有人介绍，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弯弯绕绕。
上次，他找的是一个叫张道民的杂役弟子，此人门道颇多，几乎每座峰府都有他认识的人，只要给钱，唾沫淹城都不是什么问题。
陆子兮目光扫过众人，很快认出了那个张道民。
“你是不是又接单了？”
那男子相貌平平，只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东西：“一块中品灵石一个问题，师兄可莫要坏了规矩。”
陆子兮肉疼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灵石：“我那些难听至极的谣言，可是从你这散发出来的？”
“关于什么的谣言？”那人收了钱，这才慢悠悠抬起头。
“你明知故问，当然是那些……不堪入流的东西。”陆子兮咬牙切齿，“满宗门都知道此事，你可别告诉我不是从你这传出去的。”
“我既收了你的钱，自然不会对你说谎。”张道民拿出记录本，“师兄请看，从未有任何一位单主在我这下过单，让我抹黑你的名声。”
“等等，这个是什么？”
陆子兮翻了几下，突然瞄到一则记录：“重金追妻，此人白衣翩跹，俊雅出尘，一见心动，广而告之。”
他看了看自己，亦是一身白衣。
“你确定这不是在说我？”他颤抖地问。
“我说这位师兄，你怕是想多了吧，这上头哪有您的名字？流言当中又有指名道姓在说你吗？”张道民翻了个白眼，“那单主爱上一位丰神俊朗小仙君，可人家却不睬他，这才托我在门内各处隐晦散布，创造众人都知晓他俩在一起的假象。”
“所以，这其实与我无关？”陆子兮不敢相信，“可为何众人都在议论我，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只要我一出现，他们……他们便用那种目光在看着我……”
张道民默默地看着他：“师兄确定……人家一开始说的是你吗？”
陆子兮一愣。
好像，真的没有。
当他第一次听到那些“腰细腿长”“俊美无比”“是我我也”的议论时，他下意识以为是在说他自己，如今仔细想来，人家并没有指着他说出他的名字。
而且人家甚至有可能……根本没有在看他。
只是他心底一虚，没等那些人把话讲完，就先跳出来对着别人指责一通了。
久而久之，这些不明真相的人自然就将自己与此等天方夜谭捆绑在一起，只要他一出现，就是止不住的议论纷纷。
加上自己这些天患得患失，便更加证实那些荒诞无稽的谣言。
当真是……尴尬啊。
陆子兮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十分精彩。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一脸怒容地想要离去，刚转身，眼角却瞥到外面有抹熟悉又讨厌的单薄身影。
一瞬间，所有思绪全都连了起来。
不对，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背后肯定有人在故意谋划，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她！
想到此，陆子兮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