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之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半是甜蜜、半是苦恼的找来大夫询问昨天和温玉辛谈到的事情。
连续问了几个又担心这里的大夫医术不能保障,写信去京城,让那边派了几个太医过来。
远在京城的宁帝虽然奇怪弟妹也不像是那等内里空虚的“体虚”之人,自家弟弟找什么女科大夫,但宝贝弟弟的要求自然是要果断答应的。
收到信件的当天,太医们带上补肾壮阳、滋阴补虚等拿手好药就出发了。
虽然走的匆忙,可还是有风声,不少人分析着这几位都是女科圣手,离开的方向又是朝着安州去的。
短短几天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位驸马身体不太行,可能肾虚的有点严重,才派了这么多大夫专门去看看。
还什么都不知道得温玉辛风评被害,还是不太好“洗干净”的那种。
天气渐渐热了,粮食还没成熟,但是安州的各种水果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下来了,远比其他地方的甜了不知多少,温玉辛特地安排准备了品相极佳的十来种水果让人送到了京城。
陆卿之的饮食早已被侍者们接手,他近来馋水果馋得厉害,温玉辛也不敢给他多吃,偶尔背着侍者给他送一点解解馋。
瞅着还眼巴巴盯着她的陆卿之,温玉辛丝毫不动摇:“别的都好说,你的身体开不得玩笑,吃点就行,别想吃太多啊。”
陆卿之眼见撒娇失败,瘫在床上:“呜呜呜,我现在同意阿辛你的主意了,有孩子确实遭罪,搁在往日,我吃个几盆你都不会说什么的。”
温玉辛听到几盆,额角跳了跳,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打击他的话。
别说现在有孩子,就是没孩子,她也不能让他几盆几盆的吃啊,想到陆卿之的饭量,又觉得没吃饭的话,倒也有这个可能。
温玉辛甩了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扔掉,专心的给喊热的陆卿之扇风。
几位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大夫在听到温玉辛的诉求,还以为她是在拿她们开玩笑,齐齐看向稳坐在一旁的五殿下,发现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知道这是真的。
虽然觉得荒谬又荒诞,女科圣手们还是扭曲着脸,硬着头皮在一起合计出了一个对身体伤害最小的药,又花费了一段时间研制出了可以让没有任何副作用就恢复正常的“解药”。
任务完成了,温玉辛服药之后多留了她们几日,邀请她们在安州到处逛。
这些太医都是年纪比较大的,她们对被收服的边境还停留那个时不时会骚扰国土的那几个小国的印象,对现在的安州还真有几分好奇。
半推半就的留了十来天,美其名曰:“观察驸马服药之后的反应,确保安全。”
太医们走在街道上,还停留在以往的印象瞬间被打破。
原来边境的人也只是普通百姓,没有她们想象的奸恶凶诈,并没有别人口中描述的那般,除了长的和她们有点区别,也是会种地、会哭会笑会烦恼的。
她们没去过晋州,但如今亲眼看见了安州。也明白了两地的百姓为何会将殿下和驸马供若神明。
当求神拜佛没有用,那么拉她们出泥潭、救她们于危难的人,极有可能成为她们新的“信仰”。
大道宽阔,两旁的小摊贩叫卖声不断,路过的行人虽然说不上欢欣踊跃,但也可以称得上是安乐祥和。
整齐的街道,鳞次栉比的房屋,从高处望去还能看到南边大片的麦田,和更远处辽阔无边的牧草,处处是生机。
着实不像是一个才经历战乱不足一年的地方,繁华的像是“正值盛年”的州城府城。
虽然大家多数的时间都在草原放牧,可一个月还是会抽那么几天的时间回到城里的住处,缴上房费,逛逛街市,采买些家里要用的东西。
太医们就是正好碰到这几天,听着一路上映入耳中各式各样走调的官话,不禁感叹。
“殿下与驸马有大才啊!”
“是啊,如此短的时间民心俱归,相信要不了多久,边民就不再是边民,心之所向的都是宁国。”
“什么要不了多久,她们现在就是,的亏是咱们宁国不搞言辞不慎就蹲大牢那一套,要不然你迟早得栽在这张嘴上。”
“这不就是说说吗,都是宁国的子民,都盼着咱们更好不是?”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难得出这么远的门,带点特产回去,也不枉费来这一趟。”
截断话题的是位老饕,平日除了行医救人,唯一的爱好就是搜罗各种好吃的。
早就不耐烦她们在这儿叽叽歪歪,半天说不到正地上,都饭点了,再大的事也大不过吃饭。
她甚至留了个快要出师的徒弟在这儿,往后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要忘了她,多给她寄点。
当然,留这个徒弟也不光是为了口舌之欲。
安州以这个势头,呆在这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趁着这里医术精湛的大夫还不算多,她徒弟到了这儿就是站在顶尖的那种,再磨练磨练,被称为个神医也不是不可能。
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前途。
老太医微微一笑,藏下功与名。
几位太医临走时带上了不少安州这边的特色,光是牛肉干,就每人买下了不下几十斤,说是带回去给家中幼孙磨牙用的。
若不是亲眼看见她们大朵快姬的模样,温玉辛说不定还真信了她们的说辞。
太医们是被护送过来的,但身份摆在那儿,随行的仪仗不会多大,一路上保护她们安全的护卫也不算多,能够安全从京城到安州也不过是打着皇命的旗子,路上的宵小不敢冒犯。
但为了以防万一,陆卿之安排她们和护送耕牛的队伍一起去到京城,这是一个浩浩荡荡的大队伍。
路上走得也慢,不用担心几位太医为了赶路半路嘎了的情况出现,可以说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各位太医,此行千里,不必赶着回京复命,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麻烦你们来这一趟。跟着我安排的这行人走,路上也安全。”
太医们客套的推拒一会儿便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短短十几日,虽然有些许水土不服,可几人的腰带也都紧了不少,浑身上下更是肉眼可见的圆润,过的还算舒坦。
几个人年纪一大把,长途跋涉的有些折腾,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就当是官家出钱让她们云游四方了。
跟着这队人,她们停留补给,几位太医也停下来去当地逛逛,带些特产,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
等到了京城,她们的行礼加起来已经能有几个马车那么多了,赶紧想办法将东西送到家里,另一边马不停蹄的回皇宫复命。
宁帝陆云望着下面跪成一片的太医,本来想说她们辛苦了,可看着这一个个珠圆玉润、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的样子,这话就噎在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家弟弟安排她们慢慢来,不用赶路,是跟着运送耕牛的队伍一起过来的,可也没想到她们将自己照顾的这么好,个个少说的胖了十来斤。
要知道这还是在不断“赶路”的情况下。
短短一句话,愣是酝酿了半天才开口。
“各位爱卿辛苦了,奖赏稍后送到府上,朕就不多留你们了,也好早点歇息。长途跋涉的,都回家和家人聚聚吧。”
几个太医年纪加起来也得有几百岁了,人精似的,都察觉到了宁帝的停顿,心知是什么原因,不敢抬头。
听了这话如蒙大赦,麻溜赶紧各回各家了。
她们回来了,而且带了这么多东西,宫里又陆陆续续赏赐了不少。
之前驸马肾虚的谣言也不攻自破,变成了太医们将驸马的肾虚给治好了。若不是立了功,怎么会给这么多赏赐?
这几位女科圣手的名声更显,往后络绎不绝找她们“看病”的权贵数不胜数。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毕竟是太医,一般的疑难杂症还是可以处理的来的。若是棘手,几个人凑在一起,也总能商量出办法。
女科神医的名声渐渐宣传开来,由于女帝并不要求太医只给贵族高官诊病,且看起来还很是支持她们惠济普通百姓。
这样下去情况变成了宁国上下有这方面隐疾的人都前来求医,医术在实际应用中更加精进,解决的疑难杂症也越来越多,各方面的突破比往前一两百年加起来都多,可以说开启了新纪年。
著书立作是少不了的,她们也真正做到了将自己载入史册。
远在安州的温玉辛是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她正在督察秋收,督促牧民早早收割留着冬日用的牧草,忙得团团转。
陆卿之的肚子越发大了,也不怎么去骑马兜风了,憋在家里舞刀弄枪释放无处发泄的精力。
此刻深深觉得自家妻主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他要不是因为身体不便,这会儿肯定正在和她出双入对,做一对并驾齐驱的恩爱妻夫。
而不是像现在只能干看着妻主劳累,自己连跟着都怕耽误事儿。
孩子还是不要生太多。
说实话,安州已经被她们治理的差不多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应该多留一段时间,安抚民心。
顶多再加上看看有没有天灾人祸,保证百姓的收成和收益足以维持生活,最好让人人都过得不错。
现在的安州,除了死赖着脸皮不愿意干活的懒婆娘,没有人会饿着肚子了。
就是这样的人,包括一些赌徒、混混也被温玉辛抓去修路、给百姓修缮房屋、盖牛棚、种树种地……
总之,就是不能让她们闲着。
她可不想忙活了一年到头,还有人是饿死的,即使原因是这些个人太懒。
实在无可救药的,直接扔出去,去哪儿都行,就是别到安州境内,不仅是因为看着烦心,也是给一些人威慑。
反正如今在安州,敢打夫郎的,谁都得敬她一句“勇者”,情节较轻,绑到官署门口一顿乱棍打下来,哭娘喊爹都算矜持的。
情节严重的,一纸和离书扔到她面前,给她留点活命钱,其余的都判给受害方。
更别说那些打自己母亲父亲、虐待孩子的,还有明明生活过得去还遗弃孩子的,此等败类,情节严重的,修路都不想让她们沾手。
让她们自己选,要不自己离开安州,要不她直接给判流放。
安州的律法是温玉辛和陆卿之一手制定的,与宁国的现行律法有所不同,比晋州严苛,但也都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并不打算长期如此。
等局势稳定,这批读书的孩子出来掌事,就不需要“乱世用重典”了。
被遗弃的孩子少了很多,但也不排除她们不敢扔了,让孩子在家里受罪受气。
为此,温玉辛特地在各地都设立了扶弱部,隶属于各地的官署,有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们有权利救这些男子与孩子于水火之中。
和离与孩子和母父脱离手续不再繁琐。
今年也许是因为挖了河道的原因,种在地里的粮食得到了更好地灌溉,加上天光大好,没什么灾害,是个大丰收。
温玉辛与陆卿之几年前在晋州搞的玉米也被分过来不少在这儿种着,长的比在晋州还好,味道也比种在那里的玉米多了一丝甜意,很受欢迎。
大夫判断她们的这胎孩子将会在冬日出生,侍者们从迈进秋天便开始准备了起来,样样俱全,比温玉辛想的还要周到。
等到肚子开始疼的时候,陆卿之比第一次也算有些经验,镇定的指挥着让人将侍者们请来,又派人找来大夫在门口候着,还没说完,便感觉自己手在不停抖动。
说实话,才刚刚开始,这点痛在他看来不算什么,怎么就开始抖了?
陆卿之有些惊疑,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是扶着他手的温玉辛脸色发白、满头虚汗,细白的手抖得很有节奏,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就是这会儿快步走向准备的产房的空隙,陆卿之都移出了心思想笑温玉辛:“阿辛,别担心,不是第一次了,为夫有经验。待我进去一会,你等着看孩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