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人被追上之后一顿胖揍,张锋下意识的去捂孙雪晴的眼睛,但孙雪晴只是稍微踮了踮脚就绕开了被阻挡的视线。
场面十分血腥。
惨叫声逐渐虚弱,最终停了下来,血液从几人脚下慢慢流出。
那几人发泄似的对着进行着攻击,在那人已经完全不动了好一阵之后,几人才停下攻击,缓缓转向张锋二人。
张锋将孙雪晴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盯着那几个正缓缓靠近的眼睛通红的家伙。
但那几个人只是从张锋二人身边走过,像是涌过石头的湍流。
“一帮啥人啊……”
张锋嘀咕着收回目光,看向远处趴在血泊中的那人,考虑着要不要报警。
那人抽搐着,像是一只离了水的鱼。
四天的时间,牢里与牢外的生活是两个极端。
牢里的谢里曼整天躺在床上,大腿翘在二腿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拉泡屎都有人伺候着。
牢外张锋与孙雪晴吃糠咽菜,数着钢镚过日子,还要应付上门讨泊位费的空港工作人员。
当孙雪晴浑身湿漉漉的站到张锋面前的时候,他停下了收拾装备的动作,一脸无奈的抹着脸。
“你又不出汗,为什么要洗澡洗这么勤……”
“女生要香香的。”
“谁说的?”
孙雪晴抬手指了指一旁开着的电脑,在那堆循环播放的广告中,一个沐浴露的广告上的女性妖娆的格外扎眼。
张锋叹了口气:“那你好歹擦干了穿上衣服再出来啊……”
“不行,我还没冲干净。”
看到张锋那疑惑的眼神,孙雪晴又补了一句:“没水了。”
折腾了半天,二人终于在约定时间内利用早就架设好的透明纳米吊线来到了监狱楼顶,正好赶上谢里曼带着几个人晃晃悠悠的从监区内走到活动区。
“嗯?你怎么还胖了?”
张锋看着望远镜里那下巴都微微圆润了的谢里曼,小声的嘀咕道。
“他说他除了吃就是睡,不胖才怪。”
张锋重重的啧了一声,看着谢里曼靠向活动区中央的铁丝网。
此时,谢里曼那提着的心终于也放了下来。
从监室到活动区这点路,他一直在呼叫张锋他们,还以为他们在外面出来什么意外来不了了。
隔着铁丝网,重刑犯们惬意的四下逛着,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时光。
谢里曼站在铁丝网前,刚把手放上去就被远处的狱卒发现,尖利的哨声响起,严厉的凝视与警棍就指向了谢里曼,谢里曼赶紧后退半步,一脸谄媚的道着歉。
“老大,他在那边。”
谢里曼顺着身边囚犯的视线看去,一个连光头上都纹着身的家伙正坐在一个长凳上,手里拿着个哑铃正做着曲臂运动。
这人正是他要找的威利斯。
在他的身边还有着三个人,同样满身纹身,一脸凶相。
“嘿!威利斯!”
谢里曼喊着,试图引起威利斯的注意,但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很远,又有着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导致他的这声呼喊像是雨天里蚊子的嗡嗡声,显得有气无力的。
正当他琢磨着该怎么吸引威利斯的注意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小弟突然在近前发现一个熟人。
“嘿!龅牙李,帮忙叫一下威利斯!就那边那个,玩哑铃的那个。”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瘸腿老王啊……找威利斯?你自己去吧。”
这名叫瘸腿老王的囚犯咧了咧嘴,像是被揭老短似的发出一阵牢骚,两人互相埋汰,吵的不可开交。
这俩人就像是隔着笼子的狗,在明知谁也咬不到谁的情况下一个比一个叫的凶。
谢里曼看不下去了,伸手制止了瘸腿老王的谩骂。
瘸腿老王瞪了一眼龅牙李,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完了,等着我们老大下咒治你吧!”
谢里曼眼角抽了抽,在小弟们的眼里,他俨然成了一位能调动未知力量的巫师。
被别人撂下狠话的谢里曼俨然成了被赶上架的鸭子,只能硬着头皮伸出手指,祈祷孙雪晴能收到他的信号,下手轻点。
被指着的龅牙李莫名其妙,甚至干笑了两声。
这种愚弄式的挑衅他在外面也没见过。
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右侧下腹传来一阵剧痛。
这疼痛的剧烈程度甚至影响到了迷走神经,使得他心跳加速,无法呼吸。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疼痛,别的想法全都消失不见了。
佝偻着身子,他想要伸出手扶住地面,然而这种平时再简单不过的举动他却无法做到。
随着视野逐渐变窄,他歪到了地上。
谢里曼紧张的左右观察着狱卒们,生怕龅牙李的异常举动引起他们的注意。
然而,也许是见惯了重刑犯们的斗殴,又也许是懒得管他们的死活,重刑监区的四名狱卒默契的将脑袋歪向了另一侧,任由这名壮汉蜷缩在地,冷汗直冒。
同样冷汗直冒的还有谢里曼。
他真怕孙雪晴一石子砸死这个龅牙李。
到时候自己这个托关系进来的伪囚犯就会变成真囚犯,搞不好还会被人捉去做什么超自然研究。
好在这个龅牙李身体素质也是不错,在地上喘了半天的他那口气终于是倒腾上来了,翻了个身,满头大汗。
谢里曼身旁的瘸腿老王看着龅牙李蔫啦吧唧的坐起身来,满脸的戏谑。
“龅牙李,赶紧照我说的去找威利斯过来!
呐,我们老大的手可还没放下呢!你可别等着他再给你来一下。”
眼看着龅牙李爬起身来颤巍巍的跑向威利斯那边,瘸腿老王还不忘吐槽。
“这家伙真是贱,好好的说他不听,非得挨一下子才肯老实办事……”
谢里曼懒得去理瘸腿老王,他直勾勾的注视着正在与龅牙李交谈的威利斯,迎接着对方转投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中带着三分惊讶,两分怀疑,四分好奇,以及一分的恐惧,但那一分的恐惧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恼怒所代替。
他一把推开龅牙李,朝着铁丝网这边走了过来。
“你找我?”
“嗯……准确的说,我是在找张浩。”
谢里曼开门见山,抛出自己的目的。
威利斯一愣,他没想到谢里曼要找的,是自己在牢外的大哥。
“我进来都两年多了,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
“两年前普鲁旺卡街的灭门惨案是你帮他顶的雷,你能不死,还在牢里过得很好都是他上下打点的原因。
你每天吃的比别人好,能随便看影视剧,打通讯电话还不受限制,不光如此,你的全家也被张浩供养着。
你啊,别拿瞎话搪塞我了,告诉我他在哪,我立刻就走,绝不再烦你,这鬼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待了。”
即便自己的情况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威利斯仍然不肯将张浩的藏身地告诉谢里曼。
他所知道的,是这人来者不善。
如果张浩被这人所杀,那外面的家人和里面的自己都将失去唯一的依靠。
但他并果断拒绝谢里曼,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听你这话,你有本事出去啊?”
他说这话是有用意的。
如今赤瞳帮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身在狱中的威利斯也很清楚,而赤瞳帮的矛头对准的,正是张浩所领导的格林帮。
实际上他是经常与张浩通话的,他也曾满怀担忧的询问张浩赤瞳帮的问题,但张浩的回答却十分轻松。
张浩表示,赤瞳帮只是一群短时间内就会凋零的乌合之众,还再三表示张浩不要担心家人的安全问题。
身陷囵囤的威利斯不得不相信张浩的话,但不断传进重刑监区的风言风语却令他十分担忧外面的局势。
张浩的格林帮要是倒了,那不管是牢里的自己还是外面的家人都将失去保护伞。
自己还好,监狱成了保护自己的屏障,但家人就彻底暴露在赤瞳帮那群疯子的刀下了。
当面前这个有着一头油乎乎的金发的家伙说出“自己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的回答时,威利斯眼前一亮,觉得这人应该可以保得了自己家人安全。
威利斯知道,面前这人光保得了自己家人还不够,还得愿意去保。
他支开了身边那几个小弟,朝铁丝网那边靠了靠,语气中透露着镇定自若。
“我告诉你张浩的藏身处,你又能给我什么呢?”
谢里曼思索了一会,说:“给你四十八个小时的自由怎么样?”
威利斯眯起了眼,这次他不相信面前这人的话了。
把自己弄出去,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走正规程序的话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他聪明的没有说话,而是等待着对方证实自己的话,或者增加筹码。
然而面前的人却没有接招,他说出的话直接戳中了威利斯所担心的痛点。
“赤瞳帮的人在外面大开杀戒呢,你的家人大部分都是格林帮的吧?
以现在的形势来看,张浩可能要保不住他们了哦。
我可以给你四十八个小时把家人安顿好。”
威利斯仍然眯着眼,抓在铁丝网上,狱卒们缺没有像刚才谢里曼抓铁丝网那样出声阻拦。
他们现在像是吃饱了的狗,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无所事事。
“你就不怕我这四十八小时变成永远?”
虽然隔着铁丝网,威利斯仍然能感觉得到那人眼神里透露出的自信。
“你可以跑,但如果你跑的话,那四十八小时就真的变成永远了……
击毙在逃犯这种事,我是很乐意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