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凌天境带着宁羽衣来到书房，在棋桌坐下。
接着凌天境推出两个棋盒，让宁羽衣盲选。
宁羽衣选了其中一个，打开，是白棋。
凌天境将剩下那个棋盒拿到身边，打开，自然是黑棋。
黑棋先手，白棋后手。
“世事如棋，一切都有规则和定性，非人力所能改变。”
凌天境捏起一枚黑棋，开始说话，意有所指。
“魔尊，我有一事不明，我和你只是见过一面，当时你网开一面放我离开，我很感谢，但这次邀请我来魔界相会，目的不可能只是为了和我手谈一局吧。
如果是说为了业力池一事，那宁某刚才也已经坦言了，我无能为力，恐怕令你失望了。”
既然此间只剩下宁羽衣和凌天境两人，宁羽衣忍不住开始直言不讳地询问。
“你看这棋盘上，纵横捭阖，条条框框，像不像我们身边的一切，早就被命运控制着？”
凌天境依然自说自话，没有明确回答宁羽衣的问题。
“我从不信命。”
宁羽衣回了他一句。
“那我先下了。”
凌天境落子如电，啪的一下，黑子落下。
宁羽衣看着棋盘上那颗黑棋，全身一震。
居然是天元！
什么意思？
宁羽衣抬头，看到凌天境意味深长的笑容，像在笑，也像在哭。
“装模作样，故弄玄虚。”
宁羽衣不管他，依旧正规开局，将白子下在小角上。
“知道我为什么要落子天元吗？当世间的一切规则，都是由你掌控时，下在哪里，又有何区别？”
凌天境捏起一枚黑棋。
贴！
黑子直接就贴在宁羽衣的白子旁边。
这，太不讲规矩了。
宁羽衣皱起眉头，看向凌天境。
“我们都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冥冥中的一切，都被别人掌控着，这就是我邀请你来魔界碰面的真正原因。”
凌天境露出自嘲的笑容。
“别人手中的棋子？”
宁羽衣悚然一惊，而且不解。
“你没注意到吗？当年你父母的死，真的是大奉国太子所为？又或者说，没有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凌天境和他的目光，四目交接。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别遮遮掩掩的，我不喜欢，都告诉我吧。”
宁羽衣眯起了眼睛，目露杀机。
“很好，这才是我想要的搭档样子。”
凌天境全然没有被宁羽衣的杀气所震慑，反而显得十分自如。
“既然我想找你合作，自然是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继续下棋吧。”
宁羽衣当下只好控制住情绪，继续下棋，开局守角之势。
“你太死板了，过分追求稳定，却不知道敌人的危险，和凶悍！”
凌天境下子非常凶狠，很快就和宁羽衣的白子在一角厮杀起来。
“说我父母的事。”
宁羽衣的棋力一般，再加上心态浮动，被凌天境步步紧逼，顿时捉襟见肘。
“想必你也怀疑过，一个大奉国的太子殿下，要什么美女没有？偏偏要跑到万里之外的小乡村，去欺负一对乡下夫妻？”
凌天境没有再继续绕开话题。
“事实很简单，有人要将你逼出来，不想让你再躲在那个小山村里，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废物。”
“是谁？”
宁羽衣捏紧了手中的棋子。
“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但我能告诉你，应该是仙界里的高人，只有他们，才能以这方天地作为棋盘，拨弄规则和命运。”
“仙界的仙人？”
宁羽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而且修为至少是太乙天仙以上，否则没有这等法力，能够做到这一点。”
凌天境补充道。
宁羽衣沉默了。
在人、妖、魔三界，有强大的规则存在，因此即使是金仙下凡，也会被这种规则所束缚。
而在金仙之上，有太乙天仙和大罗金仙，他们修为已经无惧任何界面的规则约束。
如果是太乙天仙所为，即使以宁羽衣现在的修为，也不会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你是凭什么推断出，是由太乙天仙以上的仙人所为？有证据吗？还是说有人告诉你这些秘密？”
宁羽衣目光炯炯地看着凌天境。
“别忘了，我也是别人的棋子，所以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这些事情，至于是真是假，我就不得而知了。”
凌天境又是自嘲道。
“你是谁的棋子？我又是谁的棋子？”
“操控我的那位，想必你已经见过一面，但操控你的那位，我就不清楚了。”
“见过一面？难道是血菩提？”
面对这句询问，凌天境沉默了。
但沉默，往往就代表是肯定。
“难怪当年，你会大大方方地放我走。”
宁羽衣此刻开始知晓，这些年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的一切，居然是有人故意布局所为，一切事情，好像被人一直安排，一直操纵一般。
可是父母的死，怎么可能就那样一句话就一笔带过？
不管是谁在幕后操纵一切，我宁羽衣都一定会找他算账，不死不休。
“血神老祖当初选定我作为魔尊的转生之人，便告诉了我一些真相，我是心甘情愿地受他老人家驱使，去做的这一切。”
“难道动辄屠城，杀死几十万人也是血菩提命令你做的？”
宁羽衣原本还对血菩提有些好感，毕竟曾经花费三年时间，教授自己弹指阴阳，但联想到凌天境这些年在人界犯下的种种杀孽，他又忍不住对血菩提心生不满。
“以血换血罢了，如果不以一些人的鲜血，我如何能重新打开妖界和魔界的通道，又如何能知道魔界已经被污染成这个样子？”
凌天境冷笑道。
“但非要用几十万人，上百万人的性命来重新打开两界的通道吗？”
宁羽衣不解，争执道。
“必须！魔界的污染，本来就是人类各种业力所为，由人类来承担后果，有何不妥？”
宁羽衣被他一句话呛得哑口无言。
“再说了，如果只是牺牲一两百万人的性命，能够挽回魔界不被业力污染，我觉得这非常值得。”
“难道在你的心目中，人类的性命，能够以数字来计算？”
“为何不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这不是人类一直以来崇尚的美德吗？难道事到临头，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那你是否询问过那些死去的人，他们心里的想法是怎样的？他们是心甘情愿，还是被你们强迫而为？”
“这有意义吗？天道之下自有规矩，既然魔界吸收了人界的业力，根据因果律的关系，最终业力胀满后就会爆炸，烧毁人界，到时候死去的就不是一两百万人了，而是亿万生灵的性命。”
凌天境目光坚定。
“有意义，生命就是生命，生命虽然渺小，却不可欺，不可侮！”
宁羽衣斩钉截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