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境？”
宁羽衣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原以为魔界最深处应该是一片血海，然后海中心有那座菩提岛，结果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
远处有一座城堡，一行人就向着那里前进。
越是靠近这座城堡，地面上开始出现大量战斗的痕迹。
地面被巨大的兵器划开，形成一道道沟壑。
在沟壑四周，残留着许多折断的兵器，依旧飘荡着悲壮的气息。
这里似乎从来都不会下雨，沟壑里没有任何雨水的痕迹，底部深黑色的泥土犹如一座座深渊。
当宁羽衣凝视深渊的时候，觉得深渊也在凝视着自己，有种被人窥探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
龙芽看向一把断开的巨剑，残留下来的剑刃部分，也有一丈多高。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个冷冰冰的巨人，名为修罗，似乎这种巨大的武器，正是最适合它们使用。
“这里是地狱。”
宁羽衣忽然无意识从嘴里蹦出一句话，令他自己都吓一跳。
“你似乎对这个地方有特殊的感觉。”
龙芽看着他，以妖族特有的敏锐触觉，她可以清晰感觉到，此时的宁羽衣有些奇怪。
“我有点不舒服。”
宁羽衣捂着额头，似乎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幻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们各自在说着奇怪的话，声音含糊不清，但内容令人惊悚。
“你放着自由自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不坐，要和我们赌一场？”
“诸天万界，以人类的心灵最为复杂，你是不是太傻了，居然会……”
“这一次，你一定会输……”
“人性自私，仙道无情，所以你绝对没有赢的机会……”
“那我们就以天地为棋，开局吧……”
宁羽衣忽然一阵眩晕，差点跌倒在地上。
龙芽连忙扶起他。
丁红雪和白有方转身看了他们一眼。
“怎么回事？受伤还没调息好？”
“要不要休息一下？”
雷姆伸手抓起宁羽衣的手，一股微弱的电流射入他体内，探查了一遍。
“他……”
雷姆好像发现了什么，全身一阵颤抖。
“他怎么了？”
龙芽此时显得六神无主，都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大乘境界的高手。
“他是个怪物，根本没受伤，可能魂力有些波动罢了。”
雷姆松开手，表情很复杂，不再说话。
龙芽这才想起自己也懂这些，于是伸手用气机探去，确实宁羽衣身上并没受伤的痕迹。
但他的脸色偏偏又是这样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好像受到过度惊吓一样。
“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龙芽依然不放心，将宁羽衣紧紧抱在怀里。
此时宁羽衣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的黄金竖瞳，虚弱地笑了笑。
“我没事，刚才脑袋里好像多了一些记忆，一下子接收不完，魂力有些波动罢了。”
龙芽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这个样子吓死我了。”
宁羽衣挣扎着从她怀里站起来，真气运转一周，脸色好多了。
“放心吧，还没见到凌天境，我又怎么可能有事呢。”
暗地里，他的拳头握得紧了又紧。
他，似乎想起了一些事，而这些事，令他心中极度的不爽。
看到宁羽衣似乎没事了，一行人便继续前行，走入了城堡。
这座城堡很古老，建筑风格极简，就像是几十万年前就已经存在的粗胚。
这种横跨时间长河的浩大建筑，令人无形中就心生敬仰。
刚走进城堡，就看到一队铁甲巨人站立在两旁，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虽然感觉不到它们的气机，但宁羽衣和龙芽都能一眼认出，它们也是修罗，和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两个修罗长得一模一样。
这座城堡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修罗，它们就像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随时等候着命令的召唤。
城堡的中央有一座内城，内城里面是一座巨大的建筑群，并不像皇宫，更像是举行某一种神秘仪式的殿堂。
凌天境依旧是一身红袍，光头妖异的样子，站在殿堂的门口迎接宁羽衣等人。
“人我已经带到，就交给你了。”
丁红雪娇声对他说道。
“雪妹你辛苦了，还有师弟你也辛苦了。”
凌天境对两人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魔尊，污染的事情你该给我个解释吧。”
雷姆毫不客气地当众质问起凌天境，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丁红雪脸色一沉，差点要发脾气。
凌天境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她的手，然后微笑着说。
“雷姆陛下不用着急，你跟我进去魔神殿就会一清二楚了。”
宁羽衣和龙芽这才知道，这个地方原来叫魔神殿。
这名字，一听就是魔界大佬的老巢。
“宁真人，你们也一起进来吧。”
凌天境不仅招呼雷姆进去，还连带捎上宁羽衣和龙芽。
他的态度不亲不淡，恰到好处，就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并无强迫，也无诱惑。
“好。”
宁羽衣也想弄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和龙芽一起跟在他们身后进入魔神殿里。
两个修罗并没有跟进来，只是分开站立在大门的左右，就像是两个门神，守卫着魔神殿。
魔神殿里灯火通明，但凌天境没有在殿内停留，而是径直穿过了神殿，带领众人从另一侧的门出去。
很快，所有人都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这里就像是一个大池塘，四周以红色的围栏围住，围栏的桩杆上有复杂的魔道符号。
池塘里泛着黑色的液体，粘稠如同岩浆，不停冒着气泡，有黑色的蒸汽升上半空，然后消失不见。
“这里是……”
居然连雷姆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宁羽衣和龙芽更是一无所知。
凌天境双手按在栏杆上，叹了一口气。
“这里是通往人界的空间通道，也被称为业力池，又或者说人界的垃圾场。”
凌天境的一句话，令三人都陷入了震惊和沉思中。
业力，对于修真之人来说并不陌生。
欲望、杀戮、背叛、嫉妒、憎恨等等各种负面情绪、行为引起的因果律关系，最终都会变成业力，留在修真者身上。
当修真者要踏入大乘境界时，如果业力过强，就会触发三尸，修真者必须斩杀三尸，才能清理自身业力，最终跳脱出自身的桎梏，结成大乘金身，拥有接近仙人不生不灭的体格。
如果这个业力池是存储人界所有业力的地方，那被形容为人界的垃圾场，也并不夸张。
难道……
宁羽衣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全身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