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城会议室。
“目前我们手上只有两位异世界来客的踪迹——闻尧和鹿野院平藏。
闻尧仍旧留在北境城，而那位被称为鹿野院平藏的少年侦探同样和他待在一起。”
“其他人目前尚且没有收到消息。”
隶属华中板域的指挥官杨成林简单总结几句，然后等待其他人开口。
不大的会议室里已经坐下了五位主指挥官。
准确来说，应该是他们的虚像投影。
目前花国一共分为五大板域，华东板域、华西板域、华北板域、华南板域、华中板域。
分别由五大主指挥官掌管。
五大板域之下又分为五十四区，分明由各个军队的分支指挥官管理。
而杨成林就是华中板域第一十九区北境城的分属指挥官。
这同样也是他坐在这里的理由。
身为北境城的掌管者，他必须保证这座城的安全性。
“目前来看，闻尧的危险性并不高。”
良久，肩上戴着繁复金丝花纹徽章的一位硬朗老人率先开口。
身后一支开到极致茶糜的诡异牡丹显示出他是华中板域的主指挥官。
而杨成林垂目听着。这种场合他并不适合插嘴，更何况他的直属上司同样也在这里。
另一位看起来些许儒雅的老人笑了笑，眸清色正，“当初J803区的事，我还是挺感激他的。”
“不管当初是他出的手，还是他背后那位堪称负责的神明出得手，我的辖区都得到了好的结果。”
一个好到仿佛在做梦的结果。
——所以质疑也不该由他来提出。
“唔，你们说得好像很相信他一样，相信他就把所有监视的人员撤了啊，还有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那间酒馆下面埋着几十吨炸药吧。”
“整得跟都是好人一样，你们要是好人，这世界上就没有坏人了。”
唯一一位称得上极为年轻，看起来仅仅三十出头，与其他四位老头画风格格不入的男人抖着腿，嘴里还叼着一根尾巴草，黑色的发丝散乱地半遮着锋利的眉眼。
厚重而充斥着宗教意味的袍子挂在他身上，头上的银饰头冠叮当作响，随风摇曳。
他那边一张嘴，不出意外的夹杂着狂风大作的背景音。
“哈哈哈，你小子这一张嘴还是那么利。”
华南板域主指挥官闻言莞尔一笑，倒也没计较这些，有些老态的容颜上显出几分慈祥，问道:“对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出来调查。”
盛奉郁撩起眼皮子，还有些吊儿郎当，“长春城前些天意外接收了一位基因改造者。”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起码不会让盛奉郁特意在这里提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接下来还有话。
果不其然——
——“情报部说那人和我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盛奉郁不由得将目光放在自己苍白的指尖，上面挂满了鲜血淋漓的细小伤口，漂亮的银饰因为风动随之扎进肉里。
盛奉郁没有眉目未动一丝，显然早就习惯了。
伤口破裂又极速愈合，下一刻却在眨眼间被不知名的东西划破，如此循环往复，仿若没有尽头。
盛奉郁是个基因改造者。
在五大主指挥官中，唯有华西板域最为特殊——盛奉郁是唯一一个身为基因改造者却同样掌控板域的指挥官。
“和你一模一样？”
“对，”盛奉郁将手重新揣回宽大的衣袖里，身上的银饰还在清脆的响。
抬起眼，分外冷静，“他和我的外表堪称一模一样，并且听说这人拥有神之眼。”
“我待会儿会把相关资料共享给你们，长春城那里没有太多信息，据说他醒来后就不见踪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事情复杂了起来。
会议室陷入了沉默。
还是华中板域的主指挥官打破寂静，眉目未动，有一种近乎沉溺的平静，“你说他拿到了神之眼，会是翡翠城那边派来的人吗？”
自从翡翠城信仰水之神明芙卡洛斯之后，确实有人成功得到了神之眼。
盛奉郁:“不，颜色不一样。”
“那个人信仰的，不是翡翠城里的那位，更不是北境城里的那位。”
“他手中的神之眼，没有出现过。”
华北板域指挥官无声叹息，“看来又有一位不知名的异世神明降临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一直沉默的杨成林，“会议要开始了吧？”
杨成林看了一眼时间，回复:“快了，约定的时间是十点。”
地点定在了闻尧的酒馆。
华北板域主指挥官点点头，“那就好，让谈判的人问问，他知道的恐怕远远多于我们的想象。”
“对了，态度放尊重些，毕竟我们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一方。”
老人语气平淡，看不出丝毫的不满。
却也平静的过分，反倒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宋择端曾经说过，闻尧危险度虽然高，却对这里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华南板域主指挥官适时开口，似是感慨又像是意有所指，“他不愿意参与这里的纷争。”
“只不过其他人什么想法倒是不好猜了。”
盛奉郁忽然想起来，挑动眉头，直白道:“我记得他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白白拿到的，你们准备了什么代价？”
这话一出，华中板域主指挥官反倒笑了起来，“自然是，他要的，也是我们不需要的。”
同样想起来上一次闻尧要的东西，盛奉郁难得有了些许好奇，摸了摸下巴，“他是个怪人。”
同样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闻尧从未与他们动过手，态度更是一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冷漠。
他不在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哪怕他拥有轻而易举让这个世界惊叹的力量。
他不在意别人对他怎么想，更不会让自己掺和进这个世界的纷争。
如果之前闻尧对于这里任何一个微小的事物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怜悯，坐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主指挥官都会有数不清的办法和谋策让他为他们所用，成为一把锋利的刀刃。
别说什么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们挣扎在这个世界里，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就注定了一切以人类生存至上。
——不过闻尧没有。
正是这种不沾分毫的随心所欲，反而让所有人对他束手束脚，进而两方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很难否认这种平衡不是闻尧刻意追求的。
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闻尧是一位商人。
钱货两清是亘古不变的规则。
想要从他那里拿到东西，只有用同等的代价交换。
等价交换。
不过反过来可以看出这些消息在闻尧那里的价值——得到它们或许有些麻烦，却绝不是什么机密信息。
毕竟闻尧所要求的东西，都无关痛痒，只是收集起来有些麻烦。
由此，华中板域主指挥官客观评价道:“一位很良心的商人。”
商人大多寻求利益，而闻尧这般等价交换的，反而已经是难得的良善。
“这或许是为什么他的生意能做到两个世界仍旧长盛不衰。”
杨成林在心里赞同，面上依旧恭敬沉默。
……
丝毫不知道自己生意人的人设屹立不倒且节节攀升的闻尧已经到了酒馆。
大概是为了不让闻尧有太过唐突的感受，这次来还是熟人——
——林景安、霍戎以及那位政客。
只不过唯一令人在意的是，他们耳上毫不掩饰的耳麦。
显而易见，这次会议表面上是他们几个，背后却同样站着不知道多少人的智囊团。
闻尧落座，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鹿野院平藏轻松地跟在他身旁。
自从上一次方案被掀、差点翻车之后，闻尧就讨厌上了谈判。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没有方案的”谈判
闻尧抿了一口，对着鹿野院平藏低声抱怨。
凭什么不让他抄作业！
他不服！
跟宿主论战三百回合死活不愿意提供行动方案的神明统子冷笑三声:【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