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高挂枝头,漆黑夜幕无端空旷。
很快,耀眼璀璨的流星拖曳着长长的尾巴降落远方。
紧接着带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轰——”
猛然爆裂开来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震了一下。
半晌,有人反应过来,皱眉叹气:“不知道哪个地区,又要倒霉了。”
说话间,他用手拨弄了一下身前因为声响而烧的噼里啪啦的柴。
“这年头,能有命在就不错了,哪儿还能管得了别人啊。”
他身旁的小年轻随手抹了几把,动作熟练地重新将锅子架起,往里倒水。
外面条件简单,想要喝水吃饭只能自己架锅。
小年轻手上动作不停,嘴里也不停:“你说是吧,头儿。”
坐在小年轻对面,时时刻刻关注远处动向的胡茬男人低低应了一声。
一双眼睛黑亮有神,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下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凉。
沉默片刻,胡茬男人忽而道:“小刘。”
“怎么了队长?”
一直没参与对话,安静守着大家的刘学忠立刻抬头,顺着胡茬男人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他们现在的位置准确来说是在一处空旷的平原上。
这里地势开阔,身前拔地而起的小土丘将众人身影遮盖的严严实实。
反倒是他们,趁着地势优势,一眼望去可以将远处出现的东西尽收眼底,进可攻退可守。
是个绝佳的落脚点。
现在,远处本该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吹过来的风声中夹杂着细碎的呻吟与浓厚的血腥气。
刘学忠悄无声息地抬起手中的武器,低声道:“有情况。”
小年轻从他们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几步爬上坡头,片刻有些不确定,“……是人?”
胡茬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李俊堂,眯着眼观察了片刻,才下了结论,“真人。”
“……要去看看吗?”
小年轻踌躇一下,毕竟是同胞,而旷野又比较危险。
“这么浓厚的血腥味,那个人撑不了多久。”
几个人原地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李俊堂下了决定,“去看看吧。”
说这话时,他嘴里还叼着根草,显得尤为颓废,像一个中年失意的大叔。
含糊不清:
“……毕竟是同胞。”
决定之后,几人没有犹豫,原地留下两个人看着他们的物资和车具,李俊堂带着刘学忠、吴平径直向那个人跑去。
晚上危险,没有人敢大声喊,生怕引来异种。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这才发现来人不但是一身血腥,简直是身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伤口。
狰狞的伤口外翻,最严重的一道几乎深可见骨,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身后流了一路。
让人怀疑这人到底还是否活着。
刘学忠皱眉:“这人——”
尚未等他说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有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吓得刘学忠悚然一惊,下意识想要将人甩出去,却被扑面而来的厚重血腥味呛了个结结实实。
他分明用了极大的力气,却没有办法动来人分毫。
刘学忠:“基因改造人?”
闻言,李俊堂皱眉一瞬,又很快松开,极快拉住那人,“兄弟,我们只是好心来看看,若是打扰你的行为艺术,我们这就可以走。”
来人一身衣物破破烂烂,已经看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的人。
就连脸庞上都和着脏污和血。
没有人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动的,上一秒李俊堂还把手放在他伸出来的手臂上,下一秒只觉得脖子一痛,窒息感瞬间袭来。
“队长!”
刘学忠惊声。
这一声好像唤回了那人的理智,他立刻松手。
“……实在抱歉,我……咳咳,不是故意的。”
粗糙的嗓音像是沙砾摩擦。
低低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血,又开口:“……今天是几号。”
这个问题让他堪称急切,“回答我。”
李俊堂恢复过来,反问道:“基因改造人?”
那人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像是一点都不在乎,“对。”
“今天是几号?”
他又问了一遍。
这下子不论是李俊堂还是刘学忠都感到了不对劲。
不过听说基因改造人执行任务向来危险,可能是才从哪个狩猎场里出来。
想到这里,李俊堂没了深究的心思,言简意赅:“八月二十三。”
听到这句话,那人愣在原地,喃喃自语:“八月二十三……”
“年份呢?!”
李俊堂和刘学忠对视一眼。
刘学忠:“2019年。”
“19年……哈哈哈……”
“呃——”
他重重吐了一口血,几乎是笑着倒了下去,僵硬的嘴角勾出诡异的弧度。
刘学忠下意识接住人,不出意外被溅出一手黏腻的血水。
大眼瞪小眼一会儿,他们才彻底明白这奇奇怪怪的基因改造人确确实实昏迷了。
“现在怎么办?”
刘学忠不由得问道。
李俊堂沉吟片刻,“回长春城,那里距离这里最近,基因改造者一般都有记录,管理层不会放任不管。”
他们这一趟出来还有清扫的任务,没能力也没物资随身照顾一个生死未卜的基因改造人。
更何况一般基因改造人都有疯狂期,依照这人的危险度,一旦他进入疯狂期,他们队里所有人都不可能活下来。
太危险了。
刘学忠赞成,两人小心避开伤口将人拖起来,刚准备走,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李俊堂低头捡起,这才发现是一个琉璃状的物件,造型奇异,里面还有着绮丽的紫色花纹。
花纹呈三形,像是雷电。
他拿在手里摸了摸,“这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像是一个玩具,可又不像是玩具那么简单。
刘学忠看了一眼,“管他是什么呢,反正是从这人身上掉下来的,不出意外就是他的东西。”
“说的也是。”
胡茬男人随手将东西塞回去,两人一道回了落脚点,没再耽误,草草给人收拾一下就踏上了回城的路。
……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闻尧一直视这句话为世间顶尖真理,并奉为圭臬。
换句话说就是,闻尧是不能早起的,不然他会很容易发疯。
显然今天天还没亮就跑来找闻尧的埃德蒙并不清楚这件事。
他甚至还得寸进尺的在早上六点五十分就砰砰砰砰的敲大门。
一边敲门一边碎碎念的埃德蒙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怎么还没人来开门噢,没听见吗?”
“闻尧——”
“闻先生——”
“闻”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门开了大半,无形的风化成大手捏住他的肩膀生生将他直接扯进门内。
埃德蒙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提着,随后就以倒栽葱的姿势扔进了院子里。
他试着反抗,只是镰刀还没抽出来就又被风抽了一下,整个人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强势地——
——倒挂在房梁上。
毫无还手之力的埃德蒙:……
他倒抽一口凉气,“我又、又怎么了?”
埃德蒙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就是来找人?
怎么又惹闻尧生气了!
他这样想着,对面的窗户啪的一声被人打开。
平日里眉眼俊美淡然的男人此刻面无表情,身上还穿着纯色睡衣,手里却是画风突变的狼牙棒。
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他垂下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
“你最好有事。”
否则没事他也会让他有事。
想到这里,闻尧似乎是随手一松——
“轰——”
地面被砸出巨大的深坑。
看着他手里重新拿起的尖锐而锋利的狼牙棒,以及狼牙棒一棒子砸下去砸出来的深坑。
埃德蒙头一次觉得美色并不是那么重要。
尤其是当他打不过这个美色的时候。
人贵有自知之明,埃德蒙认怂,连忙道:“我来真的是有事。”
闻尧眼皮子一掀,示意他在听。
手里的以理服人,摇摇晃晃,好似随时都能砸到埃德蒙脸上。
这戳上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可是能毁容的啊!
天哪他要是毁容了得多少人会为他哭死!
“哎哎哎——别这样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埃德蒙脸都绿了,一手捂住自己俊俏的脸蛋,一面立即说出自己为什么而来:
“有人成功拿到了神之眼。”
狼牙棒停滞一瞬,很快重新摇晃起来。
埃德蒙:“上面有人想要跟你谈一些事!”
眼瞅着狼牙棒离他宝贵的脸蛋越来越近,埃德蒙大叫,“关于神明信仰!!!”
闪闪发亮的狼牙棒彻底停住。
埃德蒙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就听见上面的男人用一种难以言喻的音调问:“第一个拿到神之眼的人是谁?”
埃德蒙:“翡翠城的人,信仰水之神明,芙卡——”
他尚未说完就被人用狼牙棒堵住下半截话头。
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只是多了些意味不明。
末了,他凉凉道:“直呼神明名讳会招致神明视线。”
“你少说两个字吧。”
埃德蒙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把狼牙棒移开,转而说起,“翡翠城多了一尊雕像,之后就有人拿到了神之眼。”
他斟酌着话语,含糊地问:“信仰神明——”
是不是只有信仰了神明才能获得神之眼?
“并不是。”
随口回答了这个问题,闻尧将狼牙棒扔下去,“有什么想知道的,等——”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等十点之后再说。”
埃德蒙歪了歪头,疑惑。
闻尧却不再解释,提起扔人关窗动作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他神清气爽地躺回床上,闭眼秒睡。
亲眼目睹自己宿主说睡就睡的神明统子:…………
睡什么睡,起来做任务啊!!
任务都送上门了!
这人竟然还能扔出去!
神明统子气得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