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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望子成虫的老爸(1 / 1)


陈瑶坐在摄影棚里,挺直腰板,笑靥如花,她旁边的张禹则显得十分拘谨。

摄影师喊笑着说道:“兄弟放心吧,这漂亮老婆没人和你抢,不用这么紧张。”

陈瑶听到这句打趣的话忍不住笑的更加灿烂,但张禹却没什么太大的好转,只是面部的肌肉勉强动了一下。

摄影师见状忍不住扶额,“我说大兄弟,我要的是开心的笑,你这比哭都难看!”

陈瑶见自己的“准老公”迟迟进入不了状态,急忙趴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张禹这才勉强缓解,露出了一丝笑容。

见状陈瑶和摄影师交流道:“师傅,这样可以了吧。”

摄影师连忙比划ok的手势,并把张禹难得露出的笑容抓拍。

此时陈瑶坐在凳子上,紧紧握住张禹的手,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开心。

俩人虽在一起没多久,可早将对方视作终身伴侣的陈瑶,心里早就恨不得“办事儿”了,只不过碍于张禹一直不吐口,这才没机会。

前几天张禹亲口答应后,陈瑶急忙就坡下驴,第二天就通知老爹老妈赶紧来魔都,然后联系张禹爸妈,两家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事定了。

神游太空的陈瑶,此时想法非常多,首先是俩人的未来,张禹看这样大概率是找不到工作了,但无所谓,本地户口、有房、有车,这些条件就足以碾压大部分在魔都奋斗的“北漂。”她的收入现在虽然不多,但用于两人的生活肯定没问题。只要平稳度过发育期,俩人的好日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实现。

其次就是家庭的问题,老人什么的倒还好说,最大的难题就是和张元英的相处。

和张禹在一起这么久,她还没和张元英打过交道,对男友这个青出于蓝的“大儿子。”一直仅限于对方的口述。

要知道,她今年也不过二十三岁,就要给人当“后妈”,而且这个半道来的“儿子”只比自己小三岁,今后该如何与对方相处,真是个伤脑筋的事。

一切手续完毕,两人缓缓从民政局走了出来。

看着蔚蓝的天空,张禹的心里五味杂陈,此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领证的这天,一直想的是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能肆意挥霍的时间更没多少。按照传统的活法,娶妻生子,再操劳下一代,庸庸碌碌一生,这样的生活他不想要。

世俗的牢笼,他也曾深陷其中,学生时代的他,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向上苍祈祷,恳求自己的成绩能够名列前茅,可换来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罢了。

原本腐朽的思想,在认识景阳后才得到转变。

景阳是个极其“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是不婚族,父母也早早离世,平日里除了工作就是各种享受。

当年俩人合伙后赚的第一笔钱,张禹就被深深的上了一课,景阳拿着到手的四十万,竟然全部用来买一张床垫!

这让没怎么见过“市面”的张禹,属实惊掉了下巴,要知道,这笔钱当时在帝都买套房子都够首付了,可对方竟然只买了一张床垫。

原本他以为这就是个败家子行为,但景阳似乎看清了他的内心,并用一句话打消了他原本的想法,“每天陪伴我们最多的就是床垫,忙碌的工作下,你大部分的享受都来自你的床,在它身上舍不得花钱,如何对得起自己呢?”

张禹也是从这句话开始,慢慢向景阳学习,立志做一个优秀的“利己者。”

哪怕后来两人分道扬镳,这个信念也没有丝毫改变

可估计当时他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他竟会乖乖走进了坟墓,真是世事无常。

陈瑶将两人的结婚证十分宝贝的放进自己包里,笑容满面的往家走。

原本陈瑶想着一会如何进行浪漫的布置,好好庆祝这个领证的日子,可没想到,律所突然来电,让她回去一趟,没办法只得先行离开。

回到家后,张禹静静的靠在床头,双眼深邃的看向外面,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他感觉特别难过,为自己感到难过。

他难过的点有很多,婚姻的枷锁,新增的责任,以及需要接受陈瑶的一切等等。总之他难过的点有很多。他就是觉得,他不该被婚姻束缚,不该被打断自由翱翔的翅膀。

他的难过,在外人看来,根本不懂,陈瑶年轻,漂亮,学历高,虽然家境一般,可对张禹混乱的过往全不在乎,更不计较他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按理说这种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老婆被他遇上了,他应该偷着笑,可他不是。反而是难过的不行。

其实他也知道,陈瑶是他最合适的伴侣,无论哪方面都充分满足,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可真领了小红本,他却仿徨了。

突然,手机传来一阵铃声,他以为是老妈的贺电,那些恭喜祝福的话此时他一句都不想听,所以他不想接,可对方始终不挂,于是他只能拿起手机。

可看到来电时,他才发现,这不是他老妈,而是好久都没联系的儿子。

他不明白儿子此时来电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老妈把自己领证的消息告诉了他,要来祝福自己?

带着疑惑,张禹接通了电话。

“爸。”元英的声音一直都是那么富有磁性。

“咋了。”

电话那边并未传来下文,似乎正在犹豫。

张禹以为儿子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开口说道:“和你老爸有啥不好意思的,该说说呗。”

“系里有个免费出国留学的机会,是单独给我的,我想去。”元英说出了心里话。

“什么!”这个消息,一时间让张禹有点晕,不是开心,是气的。

元英一小,就被张禹扔给了老妈,一方面是自己恐惧,另一方面,则是他特有的期待。

对这个儿子,他一直有个目标,就是“碌碌无为。”

张禹和其他父母不一样,别的父母觉得孩子越有出息越好,可他不同,他认为,只有平庸的孩子,才会老老实实的在父母身边,好好尽孝。

一旦孩子飞黄腾达,除了能给家里一些经济补偿,再就是些虚名,其他的,一无是处。

而对他家来说,钱,名,这些重要吗,根本不重要,能够守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在元英小时候寄予的厚望就是,长大后替自己孝顺爹娘,然后等自己老了,再伺候自己。

为实现这个目标,他在元英数次的重大选择上,都做过干预。

例如让孩子念完了小学就放弃,和老妈好好开店;中考后报职业高中,早早学得一技之长等。

但他的浪子野心,都被疼爱孙子的晓双无情粉碎了,原本她对张禹没成才,心中就有着极大的遗憾,又怎会让天资聪颖的孙子半路夭折,于是在晓双的精心照顾下,元英走向一条截然相反的成功之路。

“这次留学很重要,还给提供实习机会,运气好的话,我直接就能留在那里!”元英火上浇油。

张禹这时候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刚刚关于结婚的难过似乎都被冲散了。

这个逆子,他要做什么?抛弃家庭,去国外定居?那养他这些年在做什么?成全他的留洋梦?

张禹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立刻去帝都,破坏这个逆子的留洋计划,他必须老老实实的留在国内!不然,家里对他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他拿什么回报,这可是整整二十年的付出啊!

不听元英继续诉说留学的好处,张禹果断挂了电话,他给老妈和陈瑶都发了短讯,说自己离开两天,晓双倒是没说什么,可陈瑶哪能让自己刚领证的老公突然走了,于是一番打破砂锅问到底后,提出和他一块去。

看着本就不进账的存款再次划出去大几千,张禹的心里更郁闷了,他觉得这个儿子好像是自己的冤家,从出生到现在,除了让自己生气,好像没干过别的,这么多年就出了他这一个差错,结果气了自己十多年,真的是无语。

上飞机后,张禹仍在不停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自己的想法,他没和陈瑶说,刚电话里也只是说儿子要出国留学,自己过去看看。

之所以没和陈瑶说实话,不是防着她,而是这件事实在张不开嘴,老子总算计儿子,还是把儿子往没出息了算,搁谁谁都张不开口。

综合刚才儿子在电话里透露的信息,主要是之前在国外的交流会上,大放异彩,他在金融方面展露出的才华,得到了老外的欣赏,从而邀请他去留学,然后实习,表现好的话直接工作。

无论是实习的单位,还是之后的福利待遇,都没得说,这让张禹不禁有些挠头,这该怎么阻止呢?

关于自家儿子的天赋,其实他之前也有所了解,早在一九年的时候,这小子就和老妈借钱炒过比特币,虽然一共也没玩多久,可听老妈说,除了本金外,一共赚了差不多五十万。

这对一个刚上大学的孩子来说,也算是战果颇丰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好好地大学上着,怎么就得突然出去了。

他想着到了以后,要不要找元英的导师聊聊,让他帮着一起劝。

但一直对儿子都不怎么关心的他,和这位导师没打过任何交道,这冷不丁的去求人帮忙,对方会不会搭理自己,真是两说。

其实张禹不了的事还有很多,元英很早便将那位“股神”视作自己的偶像,而留学后的实习,就在他的公司。

可以说元英在金融方面的很多理念,都是学习的那位大亨,交流会上所展示的,也是投其所好,张禹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子根本不清楚,自家儿子为了这个留学机会付出了多少。

还有一点张禹不知道的是,他把儿子电话挂断没多久,元英就把电话打到了疼爱自己的奶奶那里。

晓双知道这个消息后,那可彻底不得了了,恨不得在自家超市门口安个大喇叭,然后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家孙子,因为表现得好,公费留学了。

于是她兴高采烈的和国义说完后,就开始了自己的炫耀之旅。

晓双分别给国兰和赵月打了电话,询问他们孩子在漂亮国是否有同学,元英马上要去了,帮着照顾一下。

这么多年的姑嫂和妯娌,谁能不知道对方什么样,可眼前元英确实争气了,无奈只能让晓双人前显圣。

于是两人先是一番恭喜,然后表示放下电话就去问问自家儿子有没有在漂亮国的同学可以关照。

国兰还好,尽管有些眼红,可挂断电话后,直接就给张文去电,

赵月那边就不同了,原本她这些日子就气不顺,现在又被晓双这顿装,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她在心里默默将晓双咒骂了一万遍,而且还诅咒元英留学出差错,最好是走不了!

陈瑶对元英的留学,只有发自肺腑的佩服。虽然陈瑶也是名校毕业,学历也是硕士,可正因如此,她才知道“公费留学”这个机会有多难得。那完全不是你学习好,和老师关系好,就能争取来的。

全国下来一年能够出去的名额也就那么几个,不知道得干掉多少个顶级学霸,才能杀出重围。陈瑶不禁想到,既然元英能在学术上取得不菲的成就,那为人也必定与时俱进,针对后妈这种老套的行为,应该不会在他身上发生。

下了飞机,张禹带着娇妻直奔学校,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费好大劲找到了元英的导师后,俩人竟然在一起。

当这对父子四目相对时,元英的眼里满是惊喜,而张禹则是尴尬、惊慌以及勉强等多种情绪不定。

一番引荐过后,元英识趣的带着两人先走了,出来后,一伙人先在学校附近找了家宾馆。

从见到儿子开始,再看着他熟练的处理这些事,张禹真心感到了儿子的陌生,他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关注这个已经长大的孩子。

而对张禹这个不靠谱的父亲,元英的内心也远不如表现得那般从容。

作为一名高材生,他的智商毋庸置疑,尤其是金融方面,可天资聪颖的他从小到大都想不明白,自家老爸究竟喜欢自己怎么做!

对于早熟的他来说,没有妈妈这个事实很早就接受了,可这个一直存在的爸爸,较比别人家,实在太与众不同了。

他不喜欢和自己独处,从来不会关心自己,这么多年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都不到和奶奶的五分之一。

可爸爸对自己又并非“不爱”,他的很多善意,自己都能感受得到。

从小到大,不管自己喜欢什么东西,都会被远方的老爸买来送给自己。相比其他同学可怜的零花钱,自己的小金库完全可以说成银行。

还有关于学习,自己这些年从没感到过一丝丝的压力,相反,父子俩为数不多在一起的时间里,老爸总是说,“学习别太累,书念不念就那么回事,差不多就行等等。”

尽管童年孤独,也感受不到其他人家那种温馨的父爱,可对于这个老爸,张元英却有着一种理性的孝顺。他决定尊重老爸的意愿,彼此保持距离,且给与对方有力的经济支持。

但这些,终究只是他自己所想,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见到老爸,他总觉得,自家老父淡然不复以往,眉宇间存在些许戾气,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三人吃过饭后,张禹让儿子把事情的具体细节描述给自己听,元英说着说着就开始眉飞色舞,完全没看到自己老爸那越发难看的脸色。

全部听完后,张禹心里有了一杆称,儿子那意思,今年公费留学这些人里他的选择几乎最好,这样的机会,哪怕是那些高干子弟,也很难获得。

所以元英这次留学的机会,不管谁来说,都只能祝福,压根没有一丁点阻止的理由。

沉默许久后,张禹缓缓开口,“你的决定是什么?”

元英道:“这次机会太重要了,我是一定要去的。”

都决定了,那你还和我说个屁!张禹忍不住腹诽,紧接着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这次走,估计要多久。”

“实习的话,只有一年左右。”元英又说,“如果后续成功留下实习,时间说不好,也许是几年。”

张禹怒道:“几年?你奶都多大岁数了,她就你这么一个孙子!”

元英听后小心翼翼的看向老爸,“那您的意思是不想我去?”

张禹心道当然,可表面,自是不肯承担这个恶名,“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些年属你奶奶最疼你,该怎么做,你心里还没数吗?”

想到自己已经这么点拨,儿子那么高的智商,肯定心里有数,可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喂,奶奶,时间方便吗,我和您说详细说下我留学的事儿。”

接下来,张禹见证了一副,“孙子孝顺,奶奶开明”的美好画面。

接起电话,听到孙子说他可能要留在漂亮国几年后,晓双开心的恨不得一下子跳起来。因为对她来说,孩子能留洋读书,就已经厉害的不行了,能在那工作,那就是彻底成功了。

所以甭说是在国外待几年,哪怕是元英倾家荡产让她供,她也会毫不犹豫。

看着放下电话后,一脸和自己邀功的儿子,张禹恨不得把鞋脱下来,狠狠抽他的脸。

谁让你去打电话了!自己知道做不了就完了呗。这下可好,老太太发话了,不去都不行了。

陈瑶见张禹的样子,以为他对儿子不舍,于是开口劝道:“孩子有出息这不是好事嘛,再说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飞漂亮国都要不了一天,你就别担心了。”

看着张禹莫名的眼神,陈瑶以为对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于是继续说道:“而且现在咱俩工作都没那么忙,赶个国庆小长假什么的,就去看看元英呗。”

面对“机智”的娇妻,张禹彻底无语了,直接眼睛一闭,化身摆烂状态。

可能在张禹身上,“不正常”就是最“正常”的标签,两人对他见怪不怪,直接彼此交谈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对“继母”和“继子”沟通起来十分顺畅,全然没有办点不和之意,这让张禹都感觉惊讶。

而之所以如此契合,主要是双方的条件,都令彼此十分满意。

“便宜儿子”接下来长期都会留在漂亮国,根本不需要面对,只要这次留下一丝好印象,起码好几年都不用打交道,等再回来的时候,陈瑶早已在这个家站稳了脚跟,所以她能不开心嘛。

而元英对“后妈”,自然也是没得挑,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而且字里行间十分照顾老爸,自己不在身边,有这么个人在身旁伺候着,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晚上,元英带着两人好好逛了一遍夜市,把热门小吃统统吃了一遍。

回到宾馆的时候,只剩下张禹和陈瑶,因为学校的规定,元英得回宿舍。躺在宾馆的床上,陈瑶一直当张禹的面,夸他儿子。

刚开始的时候,元英对这些话不置可否,可当陈瑶说元英这孩子将来定非池中之物,肯定越走越远后。张禹忍不住怒了,“走什么走,他的家就在这,还想去哪!”

陈瑶对这股无名的怒火十分不解,开口解释道:“现在的局面就是如此啊,那些顶尖的优秀人才,最终都定居国外。”

“他们是他们,张元英是张元英,他的根,他的家,都在国内,他要是拍拍屁股走了,这一屋子老人,谁负责!”

面对张禹暴怒状态下说出来的这些话,陈瑶呆呆的说了句,“我啊。”

暴怒的他仿佛脑袋上被人扣了一盆冷水,整个人木讷的站在了原地。

陈瑶见他一动不动,忐忑过来牵起他的手。

“我……”

不等她开口,张禹一把将陈瑶紧紧的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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