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唱的既然是长风国的旧曲,朕理解你对故国的哀思,要唱就唱个够,每日唱够六个时辰,连唱一个月。”
肇和璟说完拂了拂袖子,就一脸冷漠地离开。
褚箐箐低着身子,颤颤巍巍地回了一句:“恭送皇上。”
“派人去查褚箐箐的身份。”肇和璟出了门就立刻吩咐道。
一个亡国公主,关于家国仇恨,在面对自己的仇人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甚至动作间极尽地讨好,眼底的算计都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所唱的是故国旧曲,却没有任何的凄婉和哀思,反而是带着某种目的,真是让肇和璟觉得恶心。
肇和璟嫌弃地擦了擦手,还是觉得膈应,原本要去太后寝宫请安,半道就折了回去,沐浴,更衣。
肇和泽看着今天色课业有些头疼,明明皇兄已经说了这要写完五页,就可以让他休息。
可是不知道他又突然心情不好,又布置了一篇策论,让自己今天之内完成。
肇和泽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夫子,今天课业太多了 我能不能休息半刻钟。”
夫子拿着戒尺敲了敲桌子,让肇和泽坐端正:“殿下马上就要秋狝(xian,三声)了,您还是早些做吧,免得越积越多,到时候陛下罚你,我是不会求情的。”
“皇兄,为什么我要学那么多,我根本就不是这块料,我宁肯去种花,都不想再学了。”
肇和泽握着手里的笔真想胡乱地写几笔。
夫子背着手,轻微摇头,轻叹一声:“孺子难教。”
褚箐箐一连唱了几天之后,嗓子都变哑了,连喝了许多护嗓子,润喉咙的茶饮都没有作用。
心中有口恶气,却发都不能发。
正愁着关于怎么把肇和泽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的事情,
就听到今年要秋狝的事,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一块去,就借着生病的事,躲了这次的出行。
褚箐箐想到了长风国有一种名叫相思子的植株,其种子食用之后一定会死亡,要把其带进宫里是不可能,不过果实又可以串成手环,形如红玉石,美丽动人。
而肇和泽又特别喜欢养花种草的,要骗过他也有些困难,所以相思子是最为合适的下毒之物。
又派人去找了大量的松柏,玉丁香,接骨木等,先栽种在院子里,等所有人都去了围场,再种植在肇和泽的寝宫周围,这几类东西闻多了就会心烦意乱,头晕目眩
太医也查不出来什么,也只会开一些明目醒神的的药膳,肇和泽也只会想着吃一些明目清神的东西,防备心也会下降。
到时只要和他寝宫的人去取膳食的时候,时间重合,剂量合适,让自己也出现中毒的现象,就不会怀疑到自己色身上,况且在深宫当中,哪个不是杀人不见血,处处都是算计。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后宫的妃子会对一个郡王做些什么。
更何况那个郡王和那个妃子无冤无仇,就算有人揭发,也没有人会信。
褚箐箐笃定这一点,把决定杀肇和泽的时间写了一封信件,睡前放在桌案上,醒来那封信件也就没了踪影。
少年对于广阔的天地带着无比的向往,肇和泽整个行路的过程中都是无比的兴奋,总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肇和璟嫌弃他太过聒噪,让他下了马车,去骑马。
一路上的过分顺利,让肇和璟有些超出直觉外的担忧,派往岭北的人已经三个月没有信息传回来,烁阳的回复是一切都正常,一切都在正轨之上,一切都又都不合乎。
段二查了许久,终于得到了一丝关于玉青的消息,本想立即上报,可是玉青所在的那个地方实在有些难以启齿,连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去了那样的地方,还混得风生水起。
一路的颠簸,肇和璟到了围场就有些乏力,宴席没有动了几筷子,就早早的离开了。
肇和璟看着满天的星辰想起来,刚救起玉青的那个时候,在岸边看见一具浮起来的身体,还以为是什么抛尸荒野,要不是看在她的模样生真的实在精巧,肇和璟是不会有那样的悲悯之心的。
她一连烧了三天三夜,一直养了两个月,没有好转的迹象,就在自己打算一刀了结的时候,她竟然睁开了眼。
明明手脚筋脉都被挑断,内脏受损 内力尽失,可醒来愣是没有喊一句疼,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就那样忌惮又防备地看着肇和璟,在确定他没有恶意之后,才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谁,这是哪里?”
肇和璟当时是怎么对她的,好像是把段一刚买回去的蜜桃,随便丢了一个给她,懒散道:“肇和璟,东临国,晟通城。”
“如果你能动了,就趁早离开,不要浪费我的粮食,我不养闲人,特别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肇和璟还顺道补了一句。
玉青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蜜桃,眼底无神:“没了,都没了,都被山匪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肇和璟看着她缩在角落,就是被一切都抛弃一般,还有不甘和恨意,忽然又问了一句:“你会做什么?”
“会杀人。”玉青想也不想就直接道。
肇和璟嘴角一咧:“好,你可以留下了,不过你要帮我杀人,就当是你报恩了,我每月给你三十两的俸禄,干得好,还可以再加,如何?”
“有名字吗?”
“给我取一个吧,昨日之我已死,今日之我,便是新生。”
玉青试了试想抬起手,这移动了几毫之间,就卸了力。
“那就叫肇十三,以后喊你十三。”
……
肇和璟记得十三醒来的那晚的星辰如今晚一般,闪耀又繁多。
自那之后她就成为自己手里的一把刀,由一开始自己对她的不重视,到后来变得越来越锋利,到和段一他们十二个一样的够狠,甚至是更残忍,她只用了三年。
让杀谁就杀谁,从不过问缘由。
只有一点,她从不下跪,这是她一开始就提的唯一的一个要求,哪怕不要俸禄都行。
可这把刀在听说要把她放在刀鞘中保护时,却忽然间不听使唤了,这是肇和璟一直想不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