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诗雅恢复了早起的作息,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恰好走出房间的江羽爵。
江羽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上去还没完全从梦境中挣扎出来:“早啊。”
李诗雅上前揪住他的衣角,同他一起下楼:“你怎么这么困啊?昨晚回房后你又干了什么?”
江羽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要紧事,眼睛睁大了些。
厨师把两份煎饼果子放到桌上,又配上粥和拌面,估计是怕他俩吃不惯,尝个鲜后就不想再吃了,故而准备了别的种类的早餐。
江羽爵打住了要说的话,指了指她面前的早餐,说道:“趁热吃。”
紧接着他又招手让宋姨来到身边,吩咐了几句。
李诗雅咬了几口,又喝了豆浆润喉,看江羽爵风轻云淡的样子,估计也不是什么急事,她也就没着急追问。
过了一会儿,江羽爵就主动说起来了:“昨晚我收到消息,我弟他今天下午的航班回国,我得去接他,安排了一些事,跟他说了几句,就睡晚了。”
李诗雅挑了下眉,她入住江家以来都没有听说过任何这位二少爷的消息:“怎么这么突然?”
“之前我在忙,没有接他的电话,他就只告诉了妈,没想到消息没传到我耳边。”江羽爵挑了挑唇角,当作开玩笑一样说出来。
其实他知道母亲没有把这消息告诉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赌气,气他把李诗雅带回了家。
李诗雅并没有猜出这一点,困惑地问道:“今天你也不用上班啊,为什么要起得那么早?”
“因为——”江羽爵的解释还没说出口,宋姨就神色严肃地走过来,打断了他。
宋姨说夫人打电话来催促了。
江羽爵垂头看着手中的煎饼果子也吃了一半了,索性大口咬了几下,把剩下的都纳入口中,吞下。
他不紧不慢地端起豆浆慢慢咽下。
李诗雅听到“夫人”二字,心中有一丝不舒服,她盯着江羽爵问道:“你不会是想带我去见你妈吧?”
江羽爵不以为意地回道:“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难不成还害羞吗?”
李诗雅蹙起眉头,眸中生起一抹愠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羽爵抽出餐巾纸,抹了抹嘴,走到李诗雅背后,揉了揉她的肩膀:“我知道,你觉得她不喜欢你,所以不愿意跟她相处。”
“我……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李诗雅起初还想狡辩,很快就发现自己编不出理由,索性承认了。
“放心吧,有我在,她不会对你怎么样,一定和和气气的。”江羽爵绕到她面前,蹲下身,把自己的姿态放低,抬着头直视她的眼睛:“我妈有点偏激,那是因为她并不了解你,你们多接触一下,我想她一定会放下对你的偏见。”
李诗雅抿着唇,没有说话。
江羽爵握住她的双手,温柔地说道:“我想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的母亲和弟弟。”
李诗雅五指收紧,但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指甲会刮伤江羽爵,又松了手。
江羽爵作最后的请求:“不想去的话可以待在家里,没关系的。”
“……下次想真的给人选择之前,不要装可怜博同情。”李诗雅甩开他的手,起身就往楼上走。
江羽爵站起身,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一只脚踏上楼梯后,李诗雅回过身,招呼傻愣着的白晓蕊:“晓蕊,帮我挑衣服!”
白晓蕊才如梦初醒地从发呆状态脱身,应了一声后连忙跟上李诗雅的步伐。
走到房间门口时,江羽爵不忘补充道:“不用太大费周章,平时怎么穿就怎么穿,放轻松。”
李诗雅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穿休闲装,我穿非主流杀马特,去惊艳你家人。”
江羽爵笑而不语。
最终李诗雅并没有选择特立独行的衣服——主要是她的衣柜里也并没有这种风格的衣服,不然那她或许会一时兴起,放纵一把。
李诗雅穿着与同顾悠悠逛街时无意,和江羽爵牵着手上了车。
这一次出行他们没有带任何佣人,或许是因为家里人团聚,不希望有多余的人打扰。
江羽爵开到半路,突然记起一件事没有告诉李诗雅:“对了,关于我们昨晚的推论,以及在停车场有人意图谋害许宛的事情,请不要告诉许宛听。”
李诗雅感到不解:“为什么?”
江羽爵便将洛雨泽的想法大致说出来:“因为许宛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洛雨泽觉得不好的事情说多了也只是给许宛徒增烦恼而已。”
“我不能理解!”李诗雅直白地坦露自己的想法:“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小混混,而是有备而来的谋害,我认为我们目前还没有能力能够彻底根除这种隐患。宛儿既然是目标,作为当事人她有权知道现在的状况,让她提高警惕防备可能的伤害,这才是我们身在明处的人应当做的保全自我的措施。”
江羽爵的脸色格外凝重:“洛家已经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她,许宛现在也待在学校尽量不出去社交,除非她自己乱跑,否则不会出事。”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敌在暗我在明,根本防不胜防。更何况我不明白让许宛知晓事情的真相有什么不对,了解真相不让我们更好地面对将来可能出现的灾难吗?”
李诗雅再度下意识地代入“少主”的思维,在她的角度看来,维护群体中个人的安全,当然是要每个人都清楚现状,并共同商议解决方案,而非蒙住手下的眼睛,掩耳盗铃,仿佛这样,让人难受的灾难就不会再降临了。
车开到城区的主干道上就塞住了,江羽爵微垂着头,手放在方向盘上,显然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他思考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可能是因为疲惫。
李诗雅愈发觉得不安,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是不是不应该对你的朋友指手画脚?但是在我心里,许宛儿也是我的朋友了,我没有办法——”
“我知道。”江羽爵打断了她,抬起头来,透过后视镜端详她此刻的表情,忍俊不禁:“你猜猜我刚才在想什么?”
“你……想……想我太斯巴达了?”李诗雅的表情有些委屈:“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把其他人都当成我的手下,而我要成为首领去引导她们。”
“不,我只是想为我的朋友辩解几句。说他这是爱,是良苦用心。”江羽爵堵塞的路口有所松动,操纵起了方向盘:“但是我没有想到任何能够辩驳你的话——我完全认同你的观点,李诗雅。”
李诗雅惊讶地微张眼睛。
江羽爵轻笑一声:“你不应该感到惊讶啊?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不是笃定了自己是对的吗?”
“我……是这样的。”
“洛雨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够‘背叛’他,即使他有些话我不认可,我也不会忤逆他的想法。但是你是许宛的朋友,你不受洛雨泽的限制,你可以自由决定要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许宛。”
“我……”李诗雅灵光一现,眯起眼睛打量着江羽爵:“你不会是故意告诉我这些话,让我传达给宛儿的吧?”
江羽爵揶揄道:“我的想法没有那么高尚,比不上我老婆,心系天下,想要为每个人遮风挡雨。”
李诗雅下意识地想跟他拌嘴,在开口的前一刻意识到他刚才用的称呼,原本准备好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李诗雅闷闷地说道:“都没正式领证呢,乱叫什么。”
江羽爵难掩笑意:说到底,最先开始叫的到底是谁呢?这种“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态度,倒也蛮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