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了带有草木芳香的新鲜空气,李诗雅感觉稍微好受一些了,便启程回医院。
医院门口停了一辆黑色轿车,李诗雅看着有些眼熟,在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她终于记起来这是谁的车,立刻转身躲到一棵大榕树后。
江羽爵下车后,出于某种奇怪的直觉,往大榕树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而他什么也没发现,便自言自语了一句“这里的绿化还蛮好”就抬脚进入医院。
李诗雅探出小半个头,只凭背影就认出了他。
她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羽爵一进大门就被一个护士拦住了。
他那股气势一看就不是来看病的,护士生怕他要来闹事。
面对着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护士又胆小起来,怯生生地问:“你好,请问你是来做什么的?”
江羽爵没有低头,睥睨着她:“李诗音的病房在哪?”
“请问你是她的哪位?朋友还是亲戚?”
“我不想问第二遍。”
“先生,我们这边——啊!”
江羽爵从口袋掏出一把匕首,尖端对着她的脖子,看上去很不爽:“抬起头,看我。”
护士屏住呼吸,只匆匆瞥了一眼刀子就扬起下巴看着他。
江羽爵把匕首抵在她喉咙处。
护士顿时感觉到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困难。
江羽爵微微一笑,分明是一张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俊脸,嘴里却说着让人生畏的威胁话语:“再不说李诗音在哪,你这嗓子以后就别用了。”
护士双腿发颤,心里希望能够有其他人上前帮帮她。
江羽爵带了两个部下,站在他身后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盯着四周人群的动静,其他工作人员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护士见没人帮她,认命地闭上眼,透露了房号:“302,坐电梯上三楼。”
“谢谢。”江羽爵把刀收回去,带着手下进电梯。
护士腿软得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李诗雅这时才走进来,连忙把护士扶起来:“你怎么样了?”
护士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谢谢你。”
有个工作人员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小声问道:“话说这是江氏的总裁吗?我看着好像电视上的那个人……”
李诗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放着他们在这里聊着,拉开安全通道的大门跑上三楼。
江羽爵让手下把这一层的医生护士给看住,来到李诗音的病房。
时隔短短两三个月未见,先前还活泼的少女如今成为了躺在床上的一个毫无声息的形如人偶的植物人。
他可惜地叹了口气。
李诗雅进门时被江羽爵的手下拦住了。
高大强壮的黑衣男人挡住了整条走道,趾高气昂地叉着腰,质问道:“你是哪位?这里被我们少爷包了,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里面躺着的是我的妹妹,我要进去看她。”
“我管里面的人是谁,反正不许任何人进去。”
他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李诗雅抬起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脸。
看来跟这个傻大个讲道理是没用的了。
李诗雅抬脚碾住他的脚尖,用手肘击打他脆弱的腰部,趁着那个傻大个发出哀嚎并弯下身子按压伤口时灵活地从间隙中穿过去,闯入房间。
江羽爵听到脚步声,转过头,那道身影撞入眼帘。
他难以自抑地上扬嘴角。
李诗雅第一眼就看到他手中的匕首,呼吸乱了一拍。
他这是要做什么?
两个黑衣男人都来到李诗雅身后,一人一个胳膊按住了她。
“放手!”江羽爵厉声喝止道。
黑衣男人听令,立刻松开了手,没有把李诗雅捏痛。
二人灰溜溜地远离了房门。
李诗雅指着他手中的匕首,问道:“你拿着匕首做什么?”
江羽爵瞥了她一眼,手腕灵活发力,匕首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圆,尖端对准他的胸膛,他的左手也握住了刀柄,手微微往前方一抬——
“等等!”李诗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跑上前去。
江羽爵手一用力,匕首朝着自己的胸膛刺去,很快就只看得到半个刀身了。
“你疯了!”李诗雅上前握住他的手,焦急地看向他的伤口。
伤口?
根本就没有血啊?
李诗雅很快就注意到这刀身颜色黯淡,并无金属制品应有的光泽。
这不过是魔术或是恶作剧用的折叠刀罢了。
李诗雅抬头对上江羽爵的脸。
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死死地抿着唇憋笑,被她这么一瞪就绷不住了,捂着腹部大笑几声。
李诗雅的脸因被玩弄而羞耻地泛红,她伸手用力拍了一下江羽爵的后背:“你耍我!”
江羽爵止住了笑声,把折叠刀放在床头柜上。
这阵小插曲仿佛让空气流动的速度也轻快不少。
站在病房外时,李诗雅光是想想跟他见面就觉得尴尬无比,现在站在这里却感到格外自然,心情也十分平淡。
李诗雅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你来做什么?”
江羽爵站在她面前,遮住窗外照进来的刺目的阳光:“来看你。”
“看我?”李诗雅看着他,忽然沉下心来:“凌迁已经跟你说过了吧,你对我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我跟你之间没关系了。”
“利用了我,觉得愧疚,所以想躲着我?”
被他戳中心思,李诗雅别过头去,不愿与他对视。
“我又没觉得我有什么损失,你何必这样呢?”江羽爵的心难受了几分:“我已经知道关于你父亲和你妹妹的事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诗雅看着妹妹的侧颜,心中五味杂陈。
她狠心地开口:“与你无关,请离开这里。”
江羽爵呼出一阵水雾,被冬日的微风吹散了:“我会再来的——不要想着给你妹妹转院了,只要还在云城,我就能够查到,而且你妹妹的情况也不太适合长途跋涉吧。”
他说的句句在理,李诗雅回过头瞪着他:“你是在威胁我吗?”
“我又没说要对你做什么。”
“你……”李诗雅顿了一下才想好要说什么:“你一个大集团总裁平时不用工作吗?就这么把时间花在我这种闲人身上不去挣几个亿吗?”
江羽爵上前一步,弯下腰,伸出双手“啪”地拍了下她的脸颊,笑着说道:“我喜欢的人怎么算是闲人。”
李诗雅双手撑在床上,腰稍微往后倾,死死地盯着他,耳朵已经开始发烫。
“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要回去工作了。”江羽爵直起身:“等你下次心情好了我再来吧。”
听到关门声响起后,李诗雅双手捂着脸。
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良久,她把手放在膝盖上,驼着背,把身子缩起来。
光是喜欢又有什么用呢……趁早放弃她这样的人才是正解吧。
回到公司后,江羽爵猛然想起那封信他好像还没还给李诗雅。
算了,留着个把柄,到时候再还吧。
至于那场骚乱,江羽爵联系了医院,让院方通知工作人员,解释说这是突发事件演习。
工作人员在心里暗骂神经病,但由于他们都收到了一笔丰厚的补贴费用,所以也没人敢表露出不满。
陈颂下班后给李诗雅打了通电话,为他透露了李诗音的医院而道歉。
李诗雅告诉他自己没有生气,原谅了他。
李诗雅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十一给她热好了饭菜。
“十一叔,我明天就到公司去吧。”李诗雅呆呆地看着饭菜,并无食欲。
“不用再休息下吗?”十一满眼担忧。
“没事,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
“好。”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早死早超生吧?
李诗雅迫于十一无形的压力,强迫着自己吃完了一碗饭。
当天晚上她便一阵反胃,抱着马桶呕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