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诗雅加快脚步走到他们前面,头也不回。
江羽爵依靠在车门旁,见到她走近,眼前一亮。
李诗雅低着头走路,直到他的皮鞋出现在视野中才抬起头来,她发现他今天穿得西装要比以往的讲究许多,版型立体不少,布料看上去也更有质感,颜色是跟她相匹配的月光白。
人靠衣装,虽然说他本来就生得好看,但是穿得奢华,看上去就更帅气几分。
李诗雅莫名想到童话故事中的白马王子,优雅贵气。
一提到童话,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妹妹来,希望她在陈颂和肖瞳那儿一切安好。
江羽爵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拉开车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她回避了对方灼热的目光,也许是不愿被他发现自己在难过,弯腰入车。
坐在汽车座椅上时,李诗雅长舒了一口气。
江羽爵挪了小块地方,紧挨着她:“怎么愁眉苦脸的?不想跟我去?”
李诗雅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很讨厌那种人多的地方。”
江羽爵同病相怜地认同她:“我本来也不想去的,但是这是凌家举办的,我怎么着也得给凌迁几分面子,去露个脸。”
李诗雅看着他,把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问:“那……不如我们中途开溜,怎么样?”
江羽爵对她笑了笑:“正有此意。”
虽然猜到他是这样的回答,但是李诗雅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感觉你是在迁就我?”
“我乐意就不是迁就。”江羽爵变戏法似的从外套口袋取出一枝白玫瑰递给她。
李诗雅目瞪口呆地看着长柄玫瑰从他浅浅的口袋中掏出来:“你怎么塞进去的?”
“秘密。”
江羽爵见她没接过花,便把花朵凑到她鼻前。
沁人的香味传来,李诗雅知道这不是单纯的玫瑰花香,肯定是杂糅了不同花朵而形成的馥郁香气。
也是洛家的产品吧。
她接过白玫瑰,玫瑰根部的刺已经被剪掉,她便转着柄玩耍。
江羽爵看她嘴角微微勾起,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
也就把玩了不到一分钟,李诗雅就很快反应过来魔术的谜底她还没解出来呢:“告诉我吧,你是怎么塞进去的?”
“秘密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李诗雅瘪了瘪嘴:到底是谁上次说秘密是两个人共同守护才有意思的?
她把白玫瑰放在旁边,侧过身,伸手就去翻他的口袋:“玫瑰没有问题,那就是口袋的问题了。”
直到她的手按在对方的胸口上,李诗雅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点越界了,她抿了抿唇,感觉耳朵在升温。
江羽爵没有反应,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全是笑意。
她吸了口气,收回手,又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拉开他的口外套口袋,很快便发现他的口袋被分为内外两层,内层更深,外层则如表面看起来一般浅。
李诗雅坐正了,欲盖弥彰似的增大了音量:“你做这种口袋出来就是为了变这一个小小的魔术吗?”
“嗯,喜欢吗?”
“……无聊。”
“嗯,我的确挺闲的。”
李诗雅无话可说。
“说起来……”江羽爵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收敛起来:“为什么你不肯见我?明明你父亲已经公开你了,你现在光明正大。”
李诗雅有想过会被问这种问题,可她想了很久了,也没想出个好的回复,只能实话实说:“我就是最近不想见人,就算是你也一样。”
江羽爵不敢贸然跟她有肢体接触,只能把手架在她的座位靠背上:“是不是最近想见你的人多了,你有点厌烦?”
“可能吧。”李诗雅转过头假装看风景。
“没关系,我不会打扰你的。”
李诗雅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她把头转回来,身子一倒,靠在他身上:“我累了,让我靠着歇会儿吧。”
江羽爵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缓缓把手放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
他身上的香味跟花中的香味是一样的。
李诗雅贪婪地又吸了几口。
“我的信你有看吗?”
“……”
“没有看也无所谓,我也不擅长讲故事,看着很无聊吧。”
“我都看了。”李诗雅抬眸看他,俏皮一笑:“真的很无聊。”
“下次还是找人代笔吧。”江羽爵随口一说。
“找人代笔那写信还有什么意义呢?”李诗雅闻着这阵香味竟犯了迷糊,没看出他在开玩笑。
“写信的意义是什么?”
“抒发情感?”
“是为了回信吧。”
李诗雅哑口无言:这不就是摆明了在内涵她一封回信也没寄出去吗?
江羽爵见她没有说话,有些许失落,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答案,主动打破了沉默:“你不是累了吗?”
“嗯。”李诗雅像个逃兵一样立刻闭上眼睛,不久后她又睁眼,低声补了一句:“那我去找周公帮我代笔了,你要记得叫醒我下车。”
“好。”只一个字,却夹着隐忍的笑声。
李诗雅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
江羽爵低头看着她的睡颜,手指偶尔不老实地揉揉她的发梢。
李诗雅没有睡着,只是闭眼歇息,江羽爵一开口提醒,她就睁开了眼。
她把外套脱了放在车上,和江羽爵下了车。
李诗雅最初是跟在江羽爵身后,快到门口时江羽爵忽然停了下来。
李诗雅才记起自己的身份,如梦初醒般伸出手想要挽住他的胳膊,江羽爵却快她一步,伸出手搂住她的腰。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李诗雅还是不习惯地轻颤了一下。
江羽爵弯下腰,在她耳畔说道:“今天的宴会跟其他的不一样,我最好的几个朋友都在,所以我的女伴可不是随便带出来在他们面前炫耀一下的。”
话音刚落,李诗雅对上他黑色的瞳孔,不敢去细想他话中的含义是什么。
如果真去思考的话,脑袋一定会炸掉的。李诗雅有这样的想法。
她决定把这句话抛之脑后,用今晚潜入自家的计划填满大脑,取代其他的事物,以计划为先。
江羽爵也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搂着她进入会场。
他们一进门就成为了会场的焦点,不少西装革履、看着就非富即贵的中年男人涌向他们,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人争先恐后地询问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江少,这是你的女伴吗?”
“江少,怎么带女伴来了啊?”
“江少……”
江羽爵只觉得聒噪,就随便走到一个认识的男人面前,露出逢场作戏的假笑,喊了一声“韩伯伯”。
那位韩伯伯跟他握了握手,就迫不及待问起来:“阿爵,往常都不见你带女伴,怎么今年突然就带了位来呢?”
围观的人也几乎是竖起耳朵等候答案从江羽爵的口中蹦出来,一道道锐利的目光像箭一般指向李诗雅。
江羽爵捏了捏李诗雅的左手安慰她:“怎么只许你们带女伴,还不许我也带个了?”
韩伯伯干笑两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很好奇,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吗?”
江羽爵沉默了三秒,说:“目前还是。”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反而加重了那些中年男人的紧张感。
韩伯伯似是苦口婆心地说:“阿爵,你这个年纪吧,还太年轻,应该把重心都放在工作上,恋爱之类的可以再往后稍稍。”
其他人也在叽里呱啦地支持着他。
江羽爵真是想掰开这些人的脑子看看他们到底在想什么,之前介绍自己女儿的时候说得好像他再不结婚就会触犯什么戒条似的,催婚催得要紧,现在又跑来说他还年轻,不着急婚恋,这前后矛盾得真是离谱啊。
他索性就不理会这群人了,带着李诗雅直接从人群中穿过。
行走的过程中,江羽爵低头看了眼李诗雅,发现后者很明显心不在焉,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世界毁灭之类的绝世大难题,估计对刚才那番对话并不上心。
真是可惜了。
江羽爵在宴会布置的时候就跟凌迁来看过,对地形比较熟悉,很快就甩开一群想要巴结他的人,走入一条相对昏暗且没有人经行的通道。
“小心!”
他大喊一声,一个转身,在李诗雅面前形成一栋人墙,死死地挡住她的视线。
李诗雅被吓了一跳,抓着他的手臂不知所措,问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羽爵看上去十分紧张,他回过头看了看,又转回来,语气焦急:“不要出声,别暴露自己。”
李诗雅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压低了声音问:“到底怎么了?”
江羽爵看上去更加焦虑了,吞吞吐吐说不出一个字。
李诗雅便探出个头看他身后,发现什么都没有,正疑惑着呢,就听到头顶传来的肆意的笑声。
她才发现自己被人骗了,狠狠地推了江羽爵一把:“你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江羽爵又笑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跟她说:“谁让你像是丢了魂一样,我这不是想办法招魂把你招回来嘛。”
李诗雅不想理他,直接转过身去背对他,几秒后气就消得差不多了,想起来自己确实不在状态,是不是有些不尊重别人——不对不对,她只是来当个陪同的女伴,发不发呆都不要紧吧,再说了面对那么多人,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啊!
江羽爵拍了拍她的肩膀:“生气了?”
李诗雅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用稍有愠色的眼神看着他——不过落在江羽爵的眼里,不知为何多了份撒娇的意味。
他为自己冒昧的想法感到好笑,李诗雅却以为他还在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洋洋。
她不客气地大声质问:“你笑什么?”
江羽爵弯下身子,尽量显得自己有诚意些:“没有在笑你——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吧,与其跟那些商人尔虞我诈,还不如和几个同龄人玩一些桌游什么的。”
李诗雅不客气地回怼他:“你的同龄人可不是我的同龄人。”
江羽爵又一次被自己的年龄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