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吃太饱,李诗雅还打了个嗝,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江羽爵。
后者笑了笑,给她倒了杯水。
看着她喝完水,江羽爵起身:“我要开个视频会议,需要我给你拿本书打发时间吗?”
李诗雅摇摇头:“给我拿点纸和笔吧。”
“如果饿了可以去冰箱拿蛋糕吃——对了,照片已经洗出来了,一会儿会有人来送。”
“嗯。”
目送江羽爵进去书房后,李诗雅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遍地图,然后目光紧盯着纸面,笔一下一下在桌子上敲着。
缺了什么呢?
忽然,一个念头电光火石间从她的大脑掠过。
李作义跟傅青恒是生意上的老对手,手段、狠厉程度各方面都有所相似,在漫长的对抗中他们必定会互相学习到对方的长处……
有没有可能他也像傅青恒一样做了暗道?
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李作义树敌很多,他又有妻有儿的,一定会留有后手。
李诗雅的脑海中飞速组织出计划。
首先要勘察一下老宅的地形,怎么说李作义也是跟傅青恒打过交道的人,说不定会抄袭他的创意设置一些暗道之类的方便逃跑。
然后要找个方法支开或者说吸引宅子内守卫的注意力,她所能调动的最多不过自己手底下的三十人,而宅子的守卫数量比她们要多些,更别提不住在老宅、很可能被随时调动过来的李作义的手下。
最好她人在主宅内,从内部找办法瓦解。
她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整个五官都耷拉了下来,于是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一点。
为了不让一些不良情绪追上自己,她刻意让大脑放空,目光不知不觉间落在书房紧闭的门上。
直到门被打开,她才如梦初醒,把纸给叠起来塞进裤袋里。
江羽爵看得到她的动作,虽然有好奇心,但是他不会去过问。
对方无论从家世还是职业来说,有很多事情都不太好跟他提起,他选择尊重。
他只是默默地到冰箱把蛋糕拿出来:“吃点东西吧。”
李诗雅木讷地点了点头,看着他慢慢切下一小块蛋糕递给她。
江羽爵观察着她的动作,担忧的感觉油然而生:怎么感觉她这两天的状态很不对劲,在C国的深林中逃亡时都没见她那么低落过。
看来她妹妹的病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李诗雅用勺子挖了一小口,齁甜。
她眉头都蹙起来了:“太甜了。”
对面的人倒是吃得镇定自若:“是吗?我觉得还好。”
奇怪的是,这股冲劲儿过去之后回甘无穷,李诗雅忍不住再尝了一口,在“太甜了”和“还想吃”之间疯狂摇摆几次,舌头习惯了这股味儿,也就不觉得齁了,吃得津津有味。
临近中午,门铃响起,江羽爵起身去开门,回来时手上有了两个密封袋。
他把其中一封交给李诗雅:“这是照片。”
李诗雅收下了,表情冷淡:“谢谢。”
其实她不需要这份照片。
“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能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荣幸至极。”
车途遥远,江羽爵期初想着聊点什么打发时间,发现李诗雅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回应得也十分迟缓,就闭上嘴巴不在说话了。
诡异的沉默持续到车子停在李家宅邸门口,江羽爵开口说:“到了,我送你下车吧。”
李诗雅才转过头。
车子周围的车窗贴上了防爆膜,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而唯一没有贴防爆膜的前窗没有人盯着。
江羽爵先李诗雅一步解开安全带,正想着要下车,就被按住肩膀。
李诗雅弯着腿,上半身扑过去抱住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心跳在那一刻猛烈得像是要撞出胸腔,大概是有了昨晚的经验,江羽爵这次没有花很多时间在惊讶上,几乎是立刻就回抱他。
呼吸声近在耳边,每一次呼出和吸入都显得暧昧至极。
李诗雅却忽然有了哭泣的冲动,她咬了咬牙克制住。
江羽爵想要说些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连个完整的词语都搜索不到。
李诗雅深吸一口气,在他耳边说道:“下次见。”
温热的气体喷在耳畔敏感的肌肤上,江羽爵喉结滚动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回道:“下次见。”
李诗雅笑了,松开他,下了车。
江羽爵后知后觉地下车跟上她,在大厅跟李作义寒暄了几句。
他留意到李作义脸颊消瘦了许多,与他相握的手也骨瘦如柴,力道也轻飘飘的。
不会是生病了吧?
这样的话他频繁往返锦城和云城这件事也能够解释了。
李诗雅没提起过,说明她可能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她知道了……一下子两个亲人都病了,滋味肯定更不好受。
手收回去后,江羽爵衷心地说了一句:“祝您身体健康。”
李作义只当是普通的寒暄:“江少也一样,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
江羽爵离开后,李诗雅面上的表情又逐渐冷漠起来。
李作义这次连书房都不回,直接当着大厅众多下人的面指责李诗雅:“废物,一个简简单单的任务,竟然做了那么多天!”
“我被人发现了。”李诗雅淡淡地如实陈述,趁着李作义的骂声还没出来马上快速说:“这几次任务接连被发现,我怀疑我们中出了个叛徒。”
李作义半张的嘴又闭了上去,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样,他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那必然不是这边的问题,你该回去查查你手下的人。”
李诗雅在心里冷笑一声,毫无畏惧地与李作义对视,恨不得视线可以实体化成一把刀狠狠地剜着这个歹人的肉:“这次任务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手下,是单独出任务的。”
李作义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总觉得李诗雅的那一眼中饱含怨恨,但是她的举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只是,比起想要掩饰真相的慌乱、对日渐强大的李诗雅的恐惧,李作义感触更深的是悲哀,他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难受、痛苦,比病痛更加折磨。
李作义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就像那天他是处于何种心情救下高烧的李诗雅,他也一样说不清。
李诗雅转身去二楼卧室,他也一同转身,走进一楼的洗手间。
李作义在洗手台前,一咳,洗手池就染上红色。
他最近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冷笑了一下:莫非这就是报应?他越设计李诗雅,病就越严重……季雅音,小音,是你吧,是你在地狱召唤我吧。
他打开水龙头,清洗了一下,让自己看上去一如既往。
一打开门,就看到火急火燎的十一。
十一冲到他前面,压着嗓音说:“老爷,不好了,二小姐的病情突然严重了。”
李作义当即就往门口走去:“走!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