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江羽爵端着两杯水进房,他把水杯放在床头,除了水杯,在他手中还有一个微小的圆形物体。
他把那个小物件递给李诗雅:“这是窃听器。”
李诗雅接过那个小机器,手从领口处伸进去贴在了锁骨下方。
接着江羽爵去打开了医务室的门,便有四名穿着白大褂看着就像是医生的人一起进来了。
对身旁的医生说:“陈颂,就交给你了。”
那个名叫陈颂的医生对上李诗雅视线的那一刻,眼睑和眉毛微抬,嘴唇不自觉地放松使嘴巴微张。
江羽爵正低头喝水,没有观察到这微妙的表情变化,再抬起头时陈颂面上已经恢复平静了。
他拿着一本术前通知书,大致念了一下上面的重要内容,然后递给李诗雅签字。
李诗雅飞快地写下一个潦草的签名,然后看向江羽爵:“你要在旁边看着吗?”
江羽爵回了句:“我不能看吗?”
陈颂双手交叠,自然垂下,一副恭敬又顺从的姿态:“江少,一般我们是建议尽量照顾患者的心态,有些人就是不喜欢别人在一旁看着。”
江羽爵若有所思:“行,那我走。”
门一关上,陈颂就从随身携带的包中的暗格取出一张名片,又掏出一只圆珠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递给李诗雅。
他面带和蔼的笑容:“李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上面写了我的私人电话,如果术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李诗雅收下名片,看了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好的,陈颂医生。”
之后他们就不再对话,陈颂和他的几个助手马上进入工作状态,将器具都摆好,开始手术。
粗壮的针管扎入皮肤,注射了麻醉之后,上臂的一块皮肤就变得像木头一样,感觉硬邦邦的,任陈颂用小刀蜻蜓点水般扎了几下都没有知觉。
李诗雅就歪着脑袋眼睁睁看着他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皮肉。
有个女助手上来用袖子挡住李诗雅的视线:“可以不用看的。”
李诗雅勾了勾唇:“没事,我不怕。”
女助手才把手放下去。
整个过程极其迅速,可能还不到十五分钟吧,划开皮肉后,陈颂就把一个小得掉在地上估计都没人能留意到的白色圆形物体塞进去,然后仔细地用美容针给她缝合伤口。
把线剪完后陈颂又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一番,才直起腰杆:“好了,在这里先待一小时,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就在房间里,有什么问题可以喊我。”
李诗雅才把脑袋挪正:“好,谢谢医生。”
陈颂对着他的助手们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几个助手应了一声便离去了。
关门声响起三秒后,陈颂平静的表情骤然变得焦急,他死死地盯着李诗雅:“老大,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做这种手术?”
与他截然相反,李诗雅淡定地看着他。
陈颂,她早有耳闻,云城鼎鼎有名的医生,不过32岁就成为第一医院的正院长。
起初李诗雅就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名字一模一样,职业一模一样,脸也相似得不可思议,她明白,这位陈颂是她的老熟人——阔别已久的老熟人。
李诗雅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问:“陈颂医生,我们以前认识吗?”
陈颂手足无措:“老大,我知道,但是你现在这个情况,我很难不担心,不只是我,要是其他人知道了——”
李诗雅面若冰霜,不客气地打断他:“你知道还说那么多干什么。六年前我们离开C国的时候就说过‘从这儿出去以后,大家都是陌生人,这里的事谁也不许再提’,你总不会忘了吧?”
陈颂咽了咽唾沫,自知说不过李诗雅,只能退一步,说:“那……如果你有困难,就打名片上的电话给我。”
李诗雅没有回话,陈颂识趣地搬了张椅子自己坐,拿出手机。
下一秒,顾悠悠跟江羽爵就涌进来。
顾悠悠是从网上认识到陈颂的,看见他坐在这里,非常震惊地问道:“陈颂医生怎么会在这里?”
江羽爵搬了另一张椅子坐,抬起自己受伤的右手:“来给我看手。”
顾悠悠一边嘴角翘起,俨然轻蔑的样子:“你有必要那么矫情吗?就一点皮肉伤还需要医生来看,浪费公共资源可耻啊!”
陈颂出来维护江羽爵:“这位小姐,今天是周日,医院不上班。”
顾悠悠哼了一声,瞧见李诗雅躺在床上,才发现不对劲,怎么包扎个手还需要上床躺着:“少主,你怎么了?”
李诗雅瞄了眼江羽爵,左手放在肚子上:“就是昨晚没吃什么东西,有点胃疼,麻烦医生给我开了一点药。”
江羽爵给了陈颂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地附和道:“对的,不过啊这个胃疼是比较复杂的东西,我也不敢保证我的药有效,还是等一个小时再看看。”
顾悠悠毫不怀疑,直接坐在床边:“那我陪你。”
江羽爵心里暗自得意,这人真好骗:“这边不好打车,你们一会儿回去我安排个司机给你们吧。”
顾悠悠担忧地看了看李诗雅:这样暴露自己的住址会不会不太好。
李诗雅却毫无顾虑的样子:“好,麻烦你了。”
陈颂一直悄咪咪观察着这几个人的言行,感知到了李诗雅应该没有什么危险,遂松了口气。
最终一个小时过去了,李诗雅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陈颂起身:“既然李小姐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陈颂离开后,李诗雅对着江羽爵问:“我来时的衣服你扔了吗?”
江羽爵摇摇头:“没有,我让佣人拿给你。”
结果到李诗雅手上的衣服是去掉暗器版的,不过她并不在意。
在1号客房,顾悠悠结结巴巴地提出:“那个,不如,就,就,我去卫生间换。”
李诗雅也处于纠结该如何摆脱她不让她发现窃听器的困境中,既然她自动提供了解决方案,便爽快地答应了,也没去细想那结巴的样子背后隐藏着什么。
换回原本的衣服下楼时,江羽爵站在玄关处,身上的居家服也变成了同样朴素的休闲装。
李诗雅走过去,问了一句:“你要出门吗?”
江羽爵理了理衣服的褶皱:“嗯,有个大学社团的聚会。”
察觉到李诗雅的目光转向自己,顾悠悠立刻表忠心:“我大学可不参加社团,放心吧少主,我才不想去,我要陪着你。”
李诗雅被她逗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三人一同走出别墅,然后凌迁就穿着花衬衣追了上来。
江羽爵在他这花枝招展的扮相的衬托下显得素雅得多,浅蓝色的衣服跟户外明媚的阳光相映,充满青春的气息,他本就长得年轻,这副模样说是男高中生都不为过。
李诗雅琢磨着:嗯,确实是个妹夫的好人选。
一个黑衣男人上前:“李小姐,顾小姐,我是你们的司机。”
李诗雅便拉着顾悠悠跟他上了车,报了一个地名。
顾悠悠听着那个地名,脸色大变。
那个地方不是她们住的基地,而是离她们基地四公里的地方。
司机按照吩咐,把她们放下后就扬长而去。
顾悠悠望着前方似乎是没有尽头的道路,心如死灰道;“少主,我们走一个小时走的回去吗?”
李诗雅故作深沉地说:“理论上来说,确实,一个小时之内就能走回去,只不过……”
顾悠悠嗅到了不妙的气息:“只不过?”
李诗雅调侃道:“只不过是我一个人走,如果带上你一起走,可能一个半小时都不够用。”
顾悠悠知道她在骂自己平时不运动,懊恼地跺了跺脚:“走吧,车都下了还能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