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悠悠小跑过去坐在李诗雅旁边,敌意地看着江羽爵。
江羽爵刚好讲完,瞥了她一眼就转过身继续专注吃早餐了,碗里的粥都凉了,他索性仰头迅速喝完。
李诗雅也转过身面对顾悠悠:“你怎么了?像是吃了火药一样?”
顾悠悠似是不忿地说道:“你们很奇怪啊,怎么一个晚上过去就好像从敌人变朋友了?”
李诗雅木然。
其实李诗雅也解释不太清楚,就她个人而言,她对江羽爵确实是没有敌意的,但是江羽爵为什么对她客气她也搞不懂。
嗯,可能是……既然她没有恶意,江羽爵就觉得没必要恶意相对?
江羽爵又拿起桌上的煎饼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是你一开始就把我们的关系想得太差了,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四个字成功挑起了顾悠悠的愧疚心,后者满腹的委屈顿时消失无踪,只剩下满溢的尴尬。
好像,确实,如果不是她这棵墙头草,这两人属于是八竿子打不着,不可能碰撞出什么的。
顾悠悠只能让佣人给她装了一碗炒面,用吃早餐来缓解这僵化的气氛。
身后传来一阵打哈欠的声音,三人转过头,只见凌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了沙发后面,还伸了个懒腰,然后优哉游哉地坐在江羽爵和李诗雅中间,占据C位,直面屏幕正中央。
李诗雅想到他昨晚的尖叫,感觉不好意思,明明对方也算是自己的恩人,自己没有报恩就算了还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
于是李诗雅友善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凌少,早上好。”
凌迁揉了揉头发,眼睛还未完全睁开,咬字模糊地回了句:“嗯,早上好。”
江羽爵皱了皱眉,斜视这两人。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不,他不会那么快就忘记短时间内发生过的事。这个女人见到自己的时候没有跟自己问好。
江羽爵很快想到昨晚她给凌迁的腿扎了一针,凌迁咋咋呼呼吱哇乱叫的事情,理所当然认为她是出于抱歉的心态才问好的,便也不纠结了。
顾悠悠却不开心了,小女生的心思最敏感:“少主,你都没跟我说早上好,怎么先跟他说早上好了!”
李诗雅只能无奈地补一句:“那……早上好?”
顾悠悠瘪了瘪嘴,没说什么,但明显也没有因为她那句补充而高兴一点。
江羽爵毫不留情地阴阳道:“人家凌迁正大光明,不像我跟你,一个对家一个叛徒,不是什么好货。”
顾悠悠怒目圆睁:“谁跟你一路货色,我对少主忠心耿耿,你别在那挑拨离间。”
江羽爵点了点头:“是,当初你说要帮我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顾悠悠羞红了脸:“放屁!”
李诗雅蓦然有种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感受,她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实在不行就算我的错好不好。”
说完李诗雅就后悔了,说到底在这群人中她是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好像没有资格扮演这种角色。
凌迁憋着笑用手肘戳了戳江羽爵:“你还生气啊。”
江羽爵用只有他跟凌迁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语气透露出一丝疲惫:“毕竟是第二次了。”
凌迁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顾悠悠冷不丁说道:“这高高在上的语气听着就不爽,没想到大学毕业这么久你还是一点没变。”
凌迁深有体会地附和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最烦他这张嘴。”
两人不知戳中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兴到头上还在李诗雅眼前击了一掌。
李诗雅低头拿了一块煎饼吃,听着他们回忆起他们大学时候的事情,全然找不到空隙去插句话,毕竟她也没上过大学。
她越听越感悟到一种身处其中心却游离其外的心情,甚至乎在想她是不是该跟顾悠悠换个位置,让他们三人更加靠近一些。
江羽爵作为被吐槽的对象,以一敌二也毫不逊色,轻而易举地回怼他们。
交谈之间,凌迁往后一仰大笑不止,露出了低着头缩着身子的李诗雅,这个卑微的姿态顷刻落入了江羽爵的眸中。
他主动终止了这段交流:“行了,那么多份早餐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吗?吃人嘴短的道理懂不懂?”
凌迁捂住肚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随手拿起面前的叉烧包:“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江羽爵目光紧锁李诗雅:“季希——应该不是你的真名,你的真名叫什么?”
凌迁闻言,也好奇地看向李诗雅。
李诗雅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李诗雅,风雅的雅。”
江羽爵念叨着:“李诗雅……跟你妹妹一样,都是很文气的名字。”
他突然想到这对双胞胎的母亲,叫做季雅音。
所以李诗雅才会灵机一动用母亲的姓氏想出季希这个名字吗?
凌迁同样也联想到了季雅音,只是他不敢说,这个李作义表面上传承老婆的名字,实际上是装深情啊,让年纪轻轻的小孩去帮他干那种事,倒真叫人恶心。
江羽爵起身,目光落在李诗雅身上:“走吧,去医务室换药。”
李诗雅把杯子里的豆浆喝完,就跟着他去医务室。
凌迁转过头,眼见着医务室的门关上,便拍了拍顾悠悠:“走吧,我们去楼上,我给你找那个窃听定位器。”
顾悠悠抓了一个鸡蛋在手中,跟着他上楼。
进去医务室后李诗雅发现里面并没有医生,整个房间是空的。
江羽爵打开一个医疗箱,从里面拿出药和纱布,不等她提问就主动解惑:“我有点事要跟你单独聊聊。”
李诗雅点了点头,坐在病床上。
他把药和纱布递给她:“你自己会上药吧。”
“会。”
看着她有条不紊地动作起来,江羽爵接着讲:“ 你身上装有窃听器和定位器的事情不要告诉顾悠悠。”
李诗雅没多想,脱口而出:“为什么?”
“顾悠悠是发明的天才,我认为她有能力破坏我们的器械。”
“你又怎么保证我一定不会说呢?就算不开口,我也有其他方式可以告诉顾悠悠。”
李诗雅已经把药倒在伤口上了,正一圈一圈地缠上新纱布,转头对上一片明镜般清澈纯粹的黑瞳,愣是把手上的动作给停住了。
他的眸中没有任何波动,平静无比:“我没有办法保证,我只能选择相信你。”
李诗雅抿了抿唇,胡乱把纱布绕了几圈结束包扎,心如乱麻。
她当然知道这个“只能”是个伪命题。
他明明还有另一条路——毁灭她。
李诗雅呼出一口气,看向他的眼底:“谢谢你。”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会报答这份恩情——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太过鸡肋了,对方可是江羽爵,什么都不缺。
江羽爵从她手上拿走药瓶和纱布:“谢我做什么,我又没打算卖你这份恩情。”
“你没打算卖,我就不可以自作多情吗?”
江羽爵笑了笑:“行,当然没问题。”
“如果你想追我妹妹的话,我不介意当个助攻。”
“……再多说一句,我就改变主意。”
“你怎么这么倔呢。”李诗雅皱起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抗拒自己堪称是完美女性的妹妹:“你不多接触一下怎么知道你跟我妹妹合不来呢?”
江羽爵无力吐槽:“你还真是为了你们家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李诗雅做作地睁大眼睛眨巴几下:“别这么说嘛,要把我最亲爱的妹妹嫁出去我也很心痛的。”
“那就……”
“别嫁”两个字硬生生卡在江羽爵的喉咙中。
以李作义的性格来看,不嫁是不可能的。
李诗雅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说动了他,乘胜追击道:“总而言之,多交个朋友也不算吃亏,你就多接触一下,说不定就发现我妹妹其实人很好又很漂亮还很有魅力。”
江羽爵包扎完,把东西放回医疗箱里:“你不如去找凌迁说,说不定他会心动。”
李诗雅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诚然凌迁对于李家来说也不算是个坏的选择,但是凌迁整日花丛游荡,李诗雅不会放心把妹妹托付给这种人。
“过会儿会有医生过来做手术,我去倒两杯水。”丢下这一句话,江羽爵便离开了。
李诗雅脱了鞋,整个人挪到床上去,望着天花板。
她并不想像父亲一样把妹妹当作支撑家族发展的工具,只是妹妹现在在父亲的管理之下,她没有办法做什么。
只有把妹妹送出去,她才能找到插手的机会把妹妹带走。
李诗雅深深叹了口气。
父亲总是给她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她也不懂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她也可以管理公司,说不定还能做的比弟弟还好,只要自身有足够的实力,就不用依靠别人变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