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后院的石桌上,微燃端了水果过来,他也坐了下来,从水果盘里面拿了一个苹果啃着。
“所以你们两个是同学?”
另外两人点点头。
微燃笑着,“缘,还真是妙不可言。师父常跟我说,缘到了,时机也到了。我现在觉得我师父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苏柒安知道他口中的师父是主持,说道:“主持是高僧,悟透了很多道理,自然不会像你一样瞎说。”
微燃冲着她滋滋牙花子,表示抗议,“什么高僧,不就是高级一点的江湖骗子,你们呀,还是年轻,不懂这个世界上的人心险恶,无非就是他说得话更好听,你们愿意给香火钱。”
“……”
苏柒安脑袋凑近陈斯恪,“你这朋友真是出家人,怎么这么混不吝。”
陈斯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答这个问题,微家的事情太复杂,非三言两语能说,而主持,又是微家人出身,其间缘由很复杂,涉及到了上一辈的恩怨,连他都不是很清楚。
”这位女施主,我听得到。“
“不用问阿恪了,这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情,我自己都尚且掌握不了,阿恪又能知道多少。”
苏柒安点点头,“那确实是挺复杂的,那能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微燃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边有个很浅的酒窝,“我叫微燃,微小的微,燃烧的燃,法号无尽,是师父给我取得。至于我跟阿恪,我是他的表弟,我妈跟他妈是姐妹,正式认识一下。”
苏柒安握住了面前的那只手,很快又放开,“苏柒安,苏轼的苏,数字大写的‘柒’,安全的安。”
微燃说:“既然是阿恪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来寺庙报我的名字,管用。”
苏柒安斟酌了会,不自信问了一句,“报你的名号,确定不会挨揍。”
一旁的陈斯恪轻笑出声,被微燃瞪了一眼。
微燃刚想说话,苏柒安的手机响了,是老太太打过来的,让苏柒安陪着她去上炷香。
挂了电话后,苏柒安说,“那我先走了。”
“慢走。”微燃说。
“嗯,快去吧。”陈斯恪说,他并没有跟她说再见。
苏柒安扯了扯裙子,走出院子。
等到彻底看不到她的身影,微燃说,“回神了,人都走远了。”
陈斯恪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微燃,他正在玩手机,苹果啃了一半放在石桌上。
“她经常过来这边吗?”
微燃头也不抬继续玩游戏,他这人擅长一心多用,“第一次来。不过我听师傅说过关于这个姑娘的事情。”
陈斯恪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知道自己勾起了他的兴趣,便也不跟他卖关子,“这个姑娘的哥哥过世多年了,生前在我们庙里面请了长生牌,长生牌为生者所请,按理说人死后就不应该再继续,但这姑娘家里有钱,每年都会给庙里捐一大笔香火钱,我们寺庙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我当时也问过师父这点,他说这个长生牌是这个姑娘要求的,她说,如果世间真的有神情,那就保佑他哥哥能够顺利投胎转世,有一个爱他的父母,这个牌位是希望她哥哥下辈子能平平安安。”
陈斯恪掐着自己的拇指指骨,眼神晦暗深邃,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饶是微燃这个表弟,也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这个长生牌在你们庙里多久了?”
“很多年了。你别问我呀,我可不知道具体多少年,至于那些过往,师父也是闭口不谈,想知道这些,那就去打开那姑娘的心扉。”
“不过那姑娘心里面有个深渊,她心里的结不好解,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陈斯恪模样冷峻,“收起你的那些猜测。”
微燃笑笑,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苹果继续啃着,唱着小曲子,陈斯恪听出来,他唱的是思凡,小尼姑动了凡心,偷跑出去见识外面的花花世界。
“佛灯前,做不得洞房花烛,香积厨,做不得玳筳东阁,钟鼓楼,做不得望夫台。草蒲团,做不得芙蓉,芙蓉软褥。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
熟悉的小曲唤起了陈斯恪的记忆,小姨是文工团的,学过戏曲,身段很好,经常会在家里穿着戏服唱两句。
她唱最多的便是这思凡,也不知道是唱自己,还是在唱小尼姑。
“小姨最近在国外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也不希望她回国,微家有我一个傀儡便够了。”微燃哂笑道。
说完后,微燃继续哼着小曲,手上还比划了两下。
“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