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伸舌头。”
齐牧用压舌板在小药瓶里蹭了一点点白药,在一个中年男人舌苔上一抹。
“回去以后静卧休息,别干重体力活。还有,别吃辛辣,别吃荦腥。”
“算了,荦腥什么的你就是想吃也吃不上。行了,去交费吧。下一个。”
说话间,齐牧把用过的压舌板扔到垃圾桶里,而那个中年男人则咂巴着嘴走到卢四身旁,抠抠搜搜地摸出三百块,一脸心疼地递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阿拉蕾,挥了挥小手喊道:“017号,到你啦。”
刚刚跟严小荣解释了一嘴的大妈,立马屁颠屁颠地从人群里钻出来,小跑进诊所。
齐牧当然看到救了自己的那位青年军官来了,他站起身正想说句什么,却见楚天阳笑道:“你先忙,救人要紧。”
一句话,让齐牧对这位军官的好感度直接拉满。
对方在自己生死危难时出手相救,本来就够他感恩戴德了,但对方却没有摆出一副救命恩人的姿态,这就更难得了。
齐牧对楚天阳点头一笑坐回原位,看向刚刚坐下来的大妈,敛起笑容沉声道:“让我看病,首先得相信我能治好你,不然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听到这话,楚天阳眉头一皱,心说‘看个病怎么还扯到相不相信了,搞得怪里怪气的整哪出?’
还有,这少年之前伤的那么重,都快死了,这才几天怎么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怎么好的这么快?
另外,也没听说这少年会治病啊。
救了齐牧之后,楚天阳曾派严小荣到集镇上了解一下情况。本意是想看看卢四一家有没有得罪过张东达,或者得罪过集镇上某个稍微有点能量的人。结果,集镇上那些最喜欢传八卦的大妈大婶却说,猎户一家子相当老实本份,没听说跟谁结过怨。
至于齐牧,所有人都说那是个又聋又哑的傻子。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呆愣着,还有小孩朝他丢石头,把他额头都打破了也不吭声。
所以,卖野猪那天,大妈们都很惊奇这孩子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那个,小大夫,俺没事,是俺男人病了。”说着,大妈伸出粗壮的手臂,指了指诊所门外。
一个中年汉子仰面朝天一动不动地躺着,脸色发灰、嘴唇泛白,胸口没有任何起伏,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人已经死了。
刚才也有这种情况,有些病的比较重,就由亲人拿号问诊。
齐牧了解地点点头,一脸严肃道:“都一样,你作为病人家属,必须得相信我能治好你男人。”
大妈是懂的,她前面已经有十六个病号看完了,大家都得走这个流程。
“信,指定信。俺都瞧见,前边儿有个大姑娘说话都费劲了,小大夫的药喂下去,一会儿功夫面色都好看起来了!”
【来自李春花的信任+2】
听到提示音响起后,齐牧心底先是一喜,然后有些疑惑。
在此之前,他已经看完了十六个病人,收到十一枚信任金币。其中五人嘴上说信,心里其实是不信的,因为提示音并没响起。
而这位大妈一上来就帮他刷出来两枚金币,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难道是因为救命之恩吗?”
齐牧心底猜测,前面十六个患者病情程度各不相同,不过都没大妈的男人那么严重。
当然,也不排除大妈跟男人是真爱。正所谓,爱得有多深痛得就有多深嘛。
齐牧心里很高兴,不过面上的表情依旧紧绷。
不是故意摆架子、端姿态,世道就这样,他一个十六岁的流民少年,表现得太亲切别人还以为他是骗子。严肃凶狠一些,人家反而会拿他当回事。
齐牧匆匆赶到诊所,一方面是不想看到老医生出什么事。集镇居民大部分还算老实,但也说不上有多善良。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谁还管善不善良,活着才最重要。
就像刚才,吴三炮几句话就把很多人带跑偏了。这些人也不知道老医生手里到底有没有药,反正有人说了那就跟着起哄。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觉得来软的不行那就态度强硬一点,没准逼一逼,老医生真拿出药来了。
这种事别说在废土乱世,就是在他前世生活的那个时代也发生过类似的。那时爆发疫情,一个药店老板免费发退烧药,结果遭到哄抢,排队群众无动于衷,轮到他们的时候无药可领,就开始咒骂老板不是人。
另一方面则是提示音发布的新任务,救治二十个病人。
齐牧本来还在想自己上哪儿去找这么多病人,结果病人就主动出现了。因此,他判断自己脑海中的那个神秘声音,应该早就预判到集镇上会有很多人染上怪病。因此,在来诊所的路上,他就在试着问脑海中那个声音,白药是不是能治疗怪病。
声音给出了【可以】的正面回应,齐牧当时就激动起来。在给第一个病人治疗的时候,他又突发奇想地试着看看能不能借机刷点金币。
第一个病人就是把吴三炮尸体抬出去的那个大叔,这人救妻儿心切,话都没听全就点头如捣蒜地一个劲说“信信信”。
估摸着也是知道这少年是个敢杀人的狠角色,心底半点犹豫都没有。
第二个病人是抬尸二人组的青年,这货一上来都用不着齐牧开口,就直接说“我信”,效率相当高。
有了一个好开头,后面排队的全都很配合地表示自己相信小大夫。
另外,他收费也很公道,并没有趁火打劫开高价。一颗普通消炎药两百块,自己这效果立竿见影的白药抹一次收三百,很合理吧。
就这样,齐牧一边做任务、一边刷金币,同时还赚了药费,实现三管齐下的完美三联动。
齐牧从傅大夫手里接过一根压舌板,其实他本来想让老医生去休息的,毕竟年纪大了还被吴三炮吓了一吓,但想到自己一个生面孔坐在诊所里,不一定镇得住。只好让老医生辛苦一下,在旁边撑撑场面了。
齐牧走到门口蹲下来,伸手搭在男人的颈部,测了一下脉搏,确定人还活着。随后又撩起男人的上衣,看了一下胸口。斑驳的血丝浮现出来,就像在男人的皮肤上织了一张蛛网似的。
“把嘴捏开。”
听小大夫这么说,扶着男人的大妈,赶忙照做。
齐牧凑上去闻了闻,果然有股奇怪的腐臭味。他又侧头观察男人的鼻孔,只见鼻腔边缘结着一层血色黏膜。
检查完后,他打开小药瓶,用压舌板刮了些药,抹在男人舌苔上。
这次用的药明显比之前多,除了男人病得比较重以外,还有大妈提供了两枚金币的原因在里边。
“行了,去交费吧,下一个。”齐牧起身往里走,阿拉蕾看到大妈给爸爸交钱,就开心地笑着报号:“018号,到你了。”
“诶诶,来了来了!”急吼吼的声音不在队伍里,而是从不远处的大路上传来。
只见,一个刚从旱厕出来的胖子,提着裤子朝诊所冲过来,从人群挤过去的时候,大家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
“沃趣,牛大山你特么是掉茅坑里刚爬出来嘛。”有人骂道。
“滚滚滚”名叫牛大山的胖子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后,坐到问诊桌旁。
齐牧皱了皱眉,显然也被这家伙熏到了。
就在他重复那句“让我看病,首先得相信我”的开场白时,严小荣在诊所外边对自己长官点了点头。
楚天阳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二人走到一旁,严小荣言简意赅地把自己刚刚打听到的消息,一一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