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书的目光从大野猪挪到的卢四身上，不满地撇了撇嘴。他抬手一挥，两名随行人员将两只箱子拎到卢四面前。
齐牧接过箱子，卢四一双绿豆小眼立马瞪得滚圆，激动得甚至忘了呼吸。
打开箱子，便见黑色的泡沫垫中间，安静地躺着一台呼吸器。
阿拉蕾现在用着的那台，是卢四在三年前存了好久钱买的。都不知道倒换了几手，整台机器有一只暖水壶那么大，少说有十斤，黑乎乎的还掉漆，既笨重又难看。面罩是塑料的，用两根半指宽的皮筋绷着，勒得小丫头的脸蛋都快变形了。
而眼前这台呼吸器，干净的乳白色，很小巧，差不多就一只水杯的体积。齐牧拿起来掂了掂，估算了一下不到两斤。面罩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很轻盈，没有皮筋，应该是扣在脸上就会吸附住。
另一只箱子里，则是两只面罩和两块电池。
“这是未来生命科技前年出厂的，算是新品，在主城能卖到三万五。”
“这种高档货没有背包配件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额外送给你们两只面罩。怎么使用，自己看说明书，如果你们看得懂的话。”
周清的语气满是不屑，说罢还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虚抚住鼻口。
卢四可不在乎被鄙视，能搞到这么好的呼吸器开心都来不及。齐牧也毫不在乎对方言语里的鄙夷，这么装逼的选手他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周清确实很不爽，要不是这两个自称荒野猎人的家伙，自己也不会晚饭都没来得及吃，饿着肚子特地往这脏不拉叽的集镇跑一趟。
两名随行人员这就要去收猎物，却听周清说：“既然是你们卖货，那由你们来装载也是应该的吧。”
听到这话，一旁的国字脸军官楚少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周秘书趾高气扬故意难为人的做派有些看法。
卢四这会儿都高兴坏了，哪顾得上想那么多，赶忙从平板车上挪下来，想去推车。只是这一动又扯到了腹部的伤口，顿时痛得呲牙咧嘴起来。
齐牧将箱子合上交给卢四，然后闷声不响地推着平板车，来到吉普后车斗。
上下落差不到半米，虽然身体强化+1后力量有所增幅，但他可没阿七姐的天生神力，没法徒手把三百公斤重的大野猪搬上去。
周清和两名随行人员当即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旁边越聚越多的围观群众也议论起来。
“这么重的玩意，怎么可能扛得上去？”
“这小子疯了吧，他以为他谁啊。”
“也太自不量力了，求求人家长官呗。”
“嗨，你们不知道吧，这小子是个傻的，还不会说话。”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大部分集镇居民都在等着看他出糗。
齐牧就像听不见似的，自顾自地将平板往后拉。
“诶，这小子怕不是要拉着野猪跑吧。”
“跑一个试试，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长官枪毙喽。”
齐牧继续拉着平板车往后走，还不时挥手示意人群散开一点，然后朝马大宝喊道：“把你们家的地秤借来用用。”
正看热闹的马大宝，愣了一下，继而翻了个白眼。
“不借。”
“一个地瓜。”
马大宝：............
这憨货本来想坚持一下的，但看到那位军官手里香喷喷的烤地瓜，残存的自尊心瞬间荡然无存。扭头就去店门口，把地秤推过来。
吉普车后车斗的挡板已经打开了，齐牧将地秤摆到后车斗前，放下斜板、扣好地刹，然后小跑到已经拉到十几米外的平板车旁。这会儿人多，又有军官在场，不可能有人来抢。
他握住车把手，曲身半蹲，脚下一发力，推着平板车朝前冲去。
嘭、嘭，两声。
前一声是平板车顺着地秤的斜板滚到地秤上的声音，后一声，则是齐牧突然抬起车把手，大野猪顺着平板车制造出来的斜坡，撞进后车斗里发出的。
周清挑了挑眉，习惯性地伸手扶了一下眼镜。
这个脏兮兮的流民少年，竟然还很聪明！
对方将平板车推到后车斗的时候，其实是在测量。估算出高度后，立马就地取材，利用杂货铺的地秤做垫石。平板车如果是静止状态的话，把徒手把一头抬起来是很难的，因为车上还有三百公斤重的猎物。但在高速前冲的情况下，就容易得多了。
不过再容易也还是需要相当大力量的，所以，这少年不仅机灵，身体素质也非常好。甚至比守备军里大部分普通士兵，都要好。
周清心感诧异，而站在他身旁的楚少尉，却是在那少年问马大宝借地秤的时候，就猜到对方要做什么了。
做完这一切后，齐牧将地秤推到杂货铺门口，然后把自己和卢四各吃剩一半的地瓜，塞到马大宝手里。
马大宝：“说好的一个呢，这是你们吃过的啊。”
齐牧：“半个加半个，是不是等于一个。”
马大宝：................
他觉得‘傻子’说的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看到这一幕，楚少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这少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货物已经装上车了。”
齐牧走到周清面前说道，楚少尉顿时有点紧张，他担心这个常年在荒野上流浪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
周清为人相当苛刻，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这是壁垒守备军人人皆知的事情。
就在楚少尉替那少年捏把汗的时候，却见齐牧从布袋子里摸出一颗糖，说道：“谢谢您送的两只面罩！”
周清原本还等着少年说句不中听的，自己就好借题发挥教训一下对方，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转折，酝酿好要发飙的情绪，一下子就不连贯了。
不过，你这谢礼也太寒碜了，送颗糖算怎么回事？
“这是我妹妹省下来的，有了这台呼吸器，她以后就能活得更好了。”
齐牧语气很真诚，搞得周清整个人都有点迷了。
他可是守备官的秘书，视察地方工作之类的事情，很多时候都由他代劳。他的自我定位就是守备官大人的代言人，是128号壁垒的门面。
所以，当着群众的面，他不能表现出看不起。
那颗糖对他来说平平无奇，压根不会放在眼里。但集镇上这些苦哈哈的居民，平时很难得才会买给自家小孩吃。
不是说有多贵，而是集镇居民普遍收入不高，糖果这种东西又不是必须品，食盐才是。
想到这些，周清笑意吟吟地收下了这颗糖果。
【这是一个发生在废土后时代的故事，秩序重建、生产恢复，在野蛮与文明的间隙里，在统治与阶层的夹缝中，主角齐牧将会走出一段什么样的路程？】
希望有钟爱这类风格的书友，喜欢这个故事，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