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怜,跟老公认个错吧?嗯?”
顾怜的唇咬地殷红,也不见脸上有一丝屈服的神情。
看的池野心底慌了又慌。
“别怕....道个歉,老公就带你离开...怜...”
“你走吧。”
“什么...?”
狭长的眸子猛地眯了眯,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重复问着,“你真的不跟老公道歉?”
“不道歉!我没错!错的人不是我!”
顾怜大吼着,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
池野眸色不自觉渐深,看向了顾怜的唇角,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又向上一次一样慢慢渗出血迹。
悲伤过度,急火攻心。
都是会有这个反应的。
池野在很早以前就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心尖什么东西像在被揉碎。
顾怜他....不是应该最害怕吗?
为什么看起来会是这样悲伤?
为什么...?
“你....就是身体不舒服到这个程度,也不愿意跟我低个头吗?你就宁愿永远待在这里担惊受怕也不愿意跟我服个软吗?顾怜,你...”
“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再求你一次!”
莫名地情绪,越是看顾怜嘴角渗出越多的血迹越是焦躁,焦躁到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死盯着顾怜,耐心到连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怜怜,老公走了,一周只会回来一次,你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听着这些声音,要时刻提心吊胆的不知道玻璃什么时候会被拍碎,你一个人真的不怕?怜...”
“怕也不会跟你这个伪善的恶魔低头!”
砰地一声后,玻璃门关严了,池野一身怒火走了。
*
黑夜降临。
波涛汹涌的海浪,即使顾怜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究竟怎样,他也能感觉到船身在摇晃起伏。
玻璃墙外红色的光芒亮起那瞬间,顾怜忍不住吓到喊出了声音。
那种灯光,映照着那群疯子近在咫尺的脸,让顾怜有种错觉,他已经不是还活着的人,是在地狱里。
他想离的远一点,可他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这四周都是恐怖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疯子,他被围在了玻璃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些疯子的一举一动,更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些疯子嘶吼喊出的话。
哪怕他捂住耳朵,那些声音也止不住地往他耳朵里钻。
他不敢闭上眼睛,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他不知道玻璃墙上的裂缝什么时候会彻底断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裂缝一点点变深,却毫无办法,就像此刻,他对自己的命运,也如此无能为力。
*
办公室。
池野阴沉着一双眼,看着监控画的面里,已经困到头磕到地上依然死死睁着双眼不敢睡过去的顾怜,一颗心快要烦闷到炸开了。
三天了,他只不过想让顾怜跟他服个软而已,就这么难吗?
王管家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传过来,顾怜就对他这么无话可说了吗?
不骂他,不咒他,也不...求他。
揉了揉因为失眠而头疼的眉心,池野看着监控慢慢睡着了。
梦里。
他仿若回到了少时。
一个巨大的玻璃笼子中,无数只手在他的身上撕打着,肮脏的排泄物堆积在他身上。
他不停的喊着救命,救命。
可抬眸看到的是站在玻璃窗外脸上满是嘲讽看着他的父母,那两人嘴中还在说,“打死他,打死他,他是来克命的!他就该死!要让他死的比畜牲还不如!最好一块一块吃了他的肉!”
“用力打啊!使劲打啊!”
“打到骨头碎了才算疼!”
“就把他当作是牲口一样,撕裂他你们就可以吃到肉了!”
“哈哈哈哈哈....”
“厄.....!”
一声低沉地怒吼后,池野腾地站了起身,再缓过神时,才咬着牙坐下了身。
他仔细地看着眼前监控里的顾怜,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终于,还是忍不住去了天台的机场。
*
大门被带有怒气踹开的那瞬,顾怜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紧紧抱住了头,整个人缩成了一小团。
池野眼眶也在这一瞬间毫无防备的红了。
“怜怜...别怕,是老公。”
可听到他这么说,顾怜非但没有好一点,反而抖得更厉害,头深深埋在双膝。
池野怔了怔,大步走上前,一把从地上扯起了顾怜,红着眼睛质问,“我说我来了,你听不到吗?!”
“你走....你走!我不会求你的!不会!永远不会!”
“你!”
池野唇角微颤,猛地掐住了顾怜的脖颈抵在了玻璃墙上,粗鲁地掰着他的下巴,逼迫他睁开眼睛看着一旁已经带有很大裂缝地玻璃墙,“你到底要硬气到什么时候?你他妈的....”
他低头靠在顾怜的肩膀,“服个软就这么难吗?”
“你以前不是最擅长道歉的吗?!”
猛地,他被推开了,重重撞在身后的玻璃墙上。
池野抬头,眼神像是要杀人般地看着顾怜。
到底,是他心软了。
否则,顾怜是怎么敢这样一次次推开他的?
意识到自己竟然会有心软这种情绪,他本就阴鸷地双眼裹满了寒意。
“你既然喜欢这里,那就让你待个够!”
“顾怜,除非你开口求我,否则这里,我永远也不会再踏进一步!而你也永远休想出去!”
*
池野走了,除了锥心的痛以外,顾怜竟觉得解脱。
慢慢的,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分不清过了多久,因为这里跟他刚来到这里的那些天已经不一样了,前些天他还看到了些许白色的光芒,而自从池野这次走,这里无时无刻都在开着那样的红色灯光。
顾怜的神经越发脆弱,一点声音就能让他怕到不知所措的缩在床边,只是,他的眼神已经再不似以往那般清澈温暖,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浑浑噩噩地清醒着。
唯一可以知道时间在流逝的证据,就是王管家送来的饭。
今天的晚饭好像有些不一样,是...饺子?
他看了王管家一眼,不知怎么,王管家哆嗦了一下。
好像见了鬼一样。
顾怜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眼神究竟有多冰冷,冷到让人恐惧。
有点....像池野。
“小夫人....没什么吩咐,我...我走了?”
王管家只是客套一句,毕竟从那天开始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今天是冬至。
顾怜也不曾对他说过一句话。
连眼神也只是寥寥几次看向他。
可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这样从心底感到害怕过的。
顾怜站起身走向他,很是平静,语气轻轻,“王叔,你们这群人都是一样不把人命放在眼里,难道不觉得自己是帮凶吗?”
“什....什么....”
王管家还没能理解顾怜的话是什么意思,忽然被顾怜从身后勒住了脖颈。
“小夫人....小夫人你这是干什么?”
“你怎么能这么做...?快放开我...!”
顾怜笑,低低沉沉的很是刺耳,“王叔,是不是也忘记了?我是个人,有血有肉会发疯会失控的人。”
王管家愣然。
等回过神,顾怜已经抢过他腰间的钥匙大力怼在了王管家的脖颈,任凭王管家怎么劝说,顾怜还是走出了那道门,进了安全通道。
一旁的保镖看到这一幕,想冲上前也都不敢。
池野不在这里,王管家就是天。
谁也不敢拿王管家的性命开玩笑。
走出安全通道的路很顺利。
船舱那道紧关着的大门被顾怜一脚踹开。
海风迎面吹来,冰凉刺骨,漫天地大雪,飘飘洒洒落下,明明那样一副凄凉的景色,可顾怜却觉得好看极了。
他看着深海,眉眼里是这几个月里来从未有过的安稳。
池野这次没有说谎。
这确实是个岛屿,他也确实在海上。
海的那一边是一望无际的森林,还有,自由。
“王叔,您有孩子吗?”
王管家已经吓破了胆,他从来就没有想到有一天那样温柔逆来顺受的顾怜会真的想要杀他。
那把钥匙已经插进了他的皮肉,王管家知道顾怜绝对不是在虚张声势。
“我....我有。”
顾怜轻轻嗯了一声,又淡淡地笑了笑,勒着王管家朝着船的护栏走去。
“那...王叔,如果是你的孩子被关在这种地方,你还会忍心像看着我一样看着你的孩子吗?”
“不....不会...”
王管家太害怕了,以至于走到了栏杆边也没发觉。
“是这样吧?应该是这样的吧?”
海水翻涌着,被卷起地海浪溅湿了顾怜的裤角,“所以,你们就是看准了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无父无母,受了苦也没人会替我出头,所以才敢这样欺负我的对吗?”
“拉住他!拉住他!快他妈拉住他!”
如野兽般怒吼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耳边。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顾怜此刻的姿势很危险。
他就站在护栏的缺口旁,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