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下的愈发的大了,天地间陷入一片寂静,他们都没想到讨论半天的正主就在人群中。
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那为首随从也心下一惊,不自觉连连退步,仿佛眼前小尼姑身体里,隐藏着危险的怪物。
良久他定了定神,心想太子出行有大宗师保护,他本身也是宗师,又何必惧一个天骄。
天骄成长不起来,就不叫天骄。
太子侍从到底非常人,而那些小镇普通的修者就没这么镇定了。
他们一片哗然的后退,窃窃私语与相熟的人交谈着惊讶。普通的小城一天之间聚集五个天骄,简直就是个奇迹。
“怎么可能,自梵天竟然是个年纪这么小的尼姑?”
“那可是佛敌自梵天,你不要命了?”
有人不可思议,仍是难以相信自梵天的卖相。“真的没认错吗?”
小尼姑看起来冷清沉静,平常信佛的见了都会恭敬叫大师。
怎么可能是自号梵天的佛敌?
同伴重重拍了他一下,低声道。“这可是伽蓝寺佛子所说,怎会有假?”
“再说那位法师,也没有反驳。”
确实长歌并未作声,反而透过朦胧的雨雾与那佛子对视,眉眼冷清一派玄妙气质。
鲛纱裁成的袈裟,在雨中如同流动的海水,又透着神秘的深蓝,佛珠不紧不慢的轮转。
良久她移开伞柄,将伞递到身侧青年手边语气淡定。“拿着。”
古那罗接过竹骨伞,后知后觉意识到下雨了,根本不是起雾。
“有把握吗?”
他语气压的极低,就连肩上的两条蟒蛇都有些躁动,阴冷的盯着不远处的佛子吐信子。
什么有把握没把握?
长歌撑起佛光,愈发觉得春雨越来越冷,走到一间铺子门前,叩叩的敲着房门。
因此时的局势,街上无数道视线都投过去,想知道这位新天骄要做什么。
结果他们听到一番对话,实在寻常又震撼三观。
店铺老板恐惧的开了门,嗓音颤抖的往里躲道。“小师父,您想要什么?”
长歌递过去一锭银子,单手竖起打了个稽首,语气平静道。“施主,麻烦给贫尼一个暖手炉。”
“如有披风就更好了。”
轻拿轻放的大少爷穿的太少,这会天气又凉。
老板不可置信,试探着以极快的速度递来暖手炉,里面已经放好炭。
另一件披风也一起递了过来。
他用颤抖的语气道。“小师父这些都白送,还有您的银子!”
长歌怎么会做这事呢?这老板简直是魔鬼啊?
竟然想把花掉的钱送回来。
她吓的当场关上门,惹得整条街的商户老板都虎躯一震,愈发紧闭房门。
小尼姑鞋不沾尘,一双凤眸点缀着煜煜泪痣,眉眼显得极为冷清,尤其是月白色袈裟衬托,更加玄妙出尘。
拿着两件东西走回去,然后她都递给了一起来的五毒教弟子,还语气淡定叮嘱。
“暖手炉抱着,披风披上。”
这是个人都懂好吧?伽蓝寺佛子沉眸良久,原本还猜测自梵天准备用这两样东西装成普通人。
结果我们郑重以待那么多,你就知道关心心上人?
你礼貌吗?
无论是四个天骄,还是整条街的群众都沉默到了极点,还有人再次生出找错人了的错觉。
总觉得从自梵天出来,整个画风不知道跑偏到哪去了。
古那罗沉思一瞬,就俯下身在小尼姑耳畔调笑。“小尼姑,你莫不是瞧上我了?”
伽蓝寺佛子自觉修行不错,此时也生出拳头硬了的怒火,由佛入魔怎么能谈恋爱呢?
你们竟然还调情!
楚无忌最先反应过来冷笑。“狂妄。”
魔门圣女走到佛子身侧,美眸笑意不达眼底,宛若情人间呢喃耳语。“戒法,你是不是认错了?”
刀客一直并未言语,唯有视线投在那小尼姑身上,光明正大的打量。
伽蓝寺佛子眉眼微沉,望着街道中心的一对男女,语气慢悠悠道。
“自梵天师妹,贫僧此来是为了众师弟讨个公道。”
“当日抹去佛徒三十余人,师妹可有半分动容?”
听伽蓝寺佛子提及这些,长歌自觉有些晦气,上前几步拨弄着佛珠语气冷漠道。“讨什么公道?”
察觉到对方的冷意,戒法更觉得是恼羞成怒,一双眸微阖流露出痛心。
“我想知道,当日师弟们是如何惹得自梵天师妹下如此狠手。”
当然是逼迫弱小可怜的我。
长歌回想起那一天,狗币系统临走还不忘发任务,好不容易经过一番叫价花完钱。
她刚出城门就被围住了,一群伽蓝寺的和尚,为首的从一开始就颇有些凶神恶煞。
从购买袈裟到索要,可这两个选项在长歌都一样痛苦。
因为袈裟不可转赠,袈裟转赠会翻倍花钱,大概类似游戏的绑定。
他们是魔鬼吗?好不容易花完钱就又逼我花钱?
长歌整个人都惊了,听了半天为首的和尚说话,后来怼不过,他们一直说想要见佛祖。
平生没见过这种要求,她再三询问都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作为一个还没开张的自梵天还能怎么样?
当然是助师兄为乐。
想见佛祖这种事,也不是这几位师兄特殊,佛修有哪个不想见佛祖呢?
经过长歌简洁的描述,在场的修者都脑补出了当时的场景,包括伽蓝寺佛子也是无语至极。
为什么会有师弟这么嚣张,踢到铁板上?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沉默了一会,戒法才沉声道。“即便如此,那些师弟也罪不至死,自梵天师妹何必下此狠手?”
长歌自然是不赞同,她仍觉得自己是在助人为乐,免费送师兄去西天见佛祖这件事,多令人感动。
原身确实想做佛敌,她也确实思索不少该有的出场。
可绝不是乐于助人被诬陷。
戒法:不是你为什么觉得你是乐于助人,他们明明在骂你,他们从头到尾都没停过。
微风细微的吹斜雨丝,将在场的五位天骄神色笼上一层薄雾。
长歌沉静的拨弄着佛珠,心想着秃驴的佛经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这一个来月以来,耐心上升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佛门的心经,在她的认知里一直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接引准提俩老流氓,在洪荒天天欺男霸女,拐卖人口兽口,恶行累累。
合理怀疑,这俩根本就是被洪荒道友们骂出的感悟。
至于他们的弟子,瞧瞧教徒那惹我缠你一辈子的架势,我想要你家我就鸠占鹊巢。
这操作首选不就地藏王?
占着地府当他们灵山,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走,天天在你地府耳边念经就问你怕不怕。
法海为啥不够成功,你看他主要是没理解佛门的精髓,太易怒了。
佛门心经气的是别人,法海直接把自己给气冒烟了,这不就让佛门那些觉得修行不够?
心思百转不过一瞬,长歌面上分毫不显的沉静敛眸,语气淡定的单手竖起念了一声佛号。
“无量自梵天,贫尼只是送师兄们去往西方享受极乐,又何言狠手?”
“难道说戒法师兄,对西方没有半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