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一派纷乱,战火硝烟弥漫方圆百里,尸横遍野,沾染血迹的箭羽入焦土两寸,连那残阳,也被冲霄的阴雾掩的翻涌欲坠。
苏将军满心激动,恨不得马上随着主公冲杀,什么工具人,那叫秦昭王的信任!
可能是帅不过三秒定律,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公,用轻功冲在前面没影了。
红衣翩然,还挺好看的。
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反应了三秒,苏将军才发现自家那么大个主公呢?英明神武又懒又会飞那种!
主公,打头杀敌去了?
紧接着一阵冲霄的嘶吼,在皇城的上空响起,令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君女不立危墙之下,快去保护殿下!”
“殿下等等我!!”
跟在后面的统领:这个当年的同僚好像智商又下降了。
天牢外,长歌持剑而立,罡风鼓绯衣而动,如血染,来的途中曾遇过几流士兵,却已皆尽成手下亡魂。
西凉不兴女皇有私牢,按摄政王的官职与罪名,身为重犯应是在这里面。
几步一巡岗的警戒,刚发现有人落地,就引起一阵扰乱,上峰早就着令,里面关押重犯,这反贼定会有贼人劫狱。
为首的见来人红衣,一恍神才厉声呵斥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牢重地?”
等定晴一看,这一身红衣,还有这面容,好像是废太女,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懵了一瞬。“废……殿下,如此重地不可擅闯,还不速速退去!”
懒得废话,一道剑光闪过,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那像是从天外飞来的仙光,从坠落到消融,毫无半丝烟火气。
绯衣如天边晚霞,翻转半空身随剑动,数声沉闷的声响,霜白剑面已然抖落晶莹血珠。
青丝散乱随风,长歌斜睨那为首兵将一眼,环视周围倒地的数十士兵,难得冷笑一声,嗓音森冷语气嘲讽。
“金国太子可进的天牢重地?”
为首浑身发寒,被对方眼眸里空无的冰冷,骇的如坠冰窟,那里面没有杀意,只有高高在上的冷漠。
神明般,像是要抹除人间一切污秽。
恐惧,无比的恐惧。
不禁后退几步,强撑着与下属一起站在牢外,意识回转,终于找回该做的事。
“快去通报,废太女反了……”
她强压恐惧,紧接着又做出布置。“弓箭手放箭,剩下的人听令,随本将一起拿下废太女!”
一瞬间,数道箭羽腾空,铺天盖地飞来,撕裂呼啸着风速。
第一支箭羽,以剑尖微挑,转向欲进去通报的士兵,精准将她一只大腿钉入石地,惨叫声响起。
为首将领瞳孔收缩,还没等她另派人通报,就见那废太女,劲力浮空将箭羽全部滞住。
那是,大宗师!
轻灵一舞般不似人间,却是收割杀戮的身法,长歌将箭羽原路极速推回,神情冷漠,抬手一道平削剑若惊鸿。
为首将领神情惊愕,颈间一疼后便失去直觉,最后念头是,皇城怕是要变天了。
长风呼啸西凉旗,陈横一地不归人。
可还有一人会动,是被特意留下的通报士兵。
一步又一步,红衣少女的靴底踏在青石路上,如同死亡之音,那一身衣袍,也像是鲜血染红。
腿被钉在地面,她忍着穿骨的疼欲拔出箭羽,恐惧,那像是心跳都与脚步声一个频率。
长歌走过的瞬间,以剑锋削断箭身,停了一会,嗓音平静,周身气势昭然。
“本王,秦昭王。”
士兵一瞬间,便明白废太女的意思了,她忍着剧痛,连滚带爬的往天牢內跑,就怕比对方慢,一边跑还一边嘶吼道。
“报,秦昭王打进来了!”
那嘶吼已然不似人声,声嘶力竭般留下一地血印。
牢狱內,看守兵将听到喧嚣刚要呵斥,等理清话的意思,互相对视一眼神情俱都凝重。
这几天关进来的老臣,有人低叹荡在屋中,痛心疾首道。
“亡国之相,亡国之相啊。”
“想我西凉,千年不朽,却奈何……”
“这让臣,如何有脸去面见先皇啊!”
染血的刑具挂在墙上,还有随意摆放的铁具,闪烁黝黑寒光,刑架上吊着狼狈的青年,身形紧绷,白色里衣染着血迹,一道道皆是鞭痕。
发鬓散落几缕,隐忍在唇齿间的闷哼,赫然是败落的摄政王。
林无锋眉峰皱起,攥紧拳头忍下一鞭又一鞭的疼痛,额前的汗滚落氤氲视线,他分散心神去想,不知道少女有没有被送出城去。
金国太子一身白衣,察觉到对方的失神,心下愤恨,看过去的目光暴戾,一字一顿道。
“林无锋…”
话音未落,侍从进来打断了他欲说的话。“殿下,外面秦昭王打过来了。”
秦昭王的资料,来之前这一行人都有了解,是最有可能改朝换代的一个反王,如今刚谈好联手,金国太子顿了顿,吩咐道。
“你叫人咱们的人,帮西凉守一下门。”
牢门刚一关,侍从就听见走廊內的厮杀声,刀剑交锋,还没等他去吩咐人支援,就骤然陷入死寂。
光与影,绯衣少女一步杀一人,踏着尸山血海,赐予这天牢最原始的死亡气息。
他突然有一种认知,或许整个天牢的守卫,还有金国士兵,或许只剩下自己和太子了。
错觉吧?
剑锋划过细小的血痕,一身金国衣饰的男子倒下,还睁着眼睛满目不可置信。
长歌踹开房门,一瞬间看清房中的局势,最重要的是,中间满身血迹的青年,抿了抿唇,气势向携着血海冲霄而来。
她蓄力飞身而起,一指点出绷断吊着的绳索,抬手将青年温热的身躯抱在怀里,眼眸杀意汹涌,青丝无风自动,旋腕长剑射出。
寒光闪过,剑锋极速破空,将金国太子的手腕刺穿,余力仍将人带着钉在墙壁。
金国太子咬牙忍下惨叫,还没看清来人,就听到女子满含冷厉的呵斥。
“他也是你能动的?”
金国太子闻言不服,定晴一看却是西凉废太女,他满心愤恨不可置信,众多情绪五味杂陈,手腕尖锐的疼痛,如同翻搅神经。
疼。
这条手臂被废了,如果不能及时治疗,自己还能坐的稳太子之位吗?
收敛思绪,他知道考虑这些之前应该先考虑,怎么在暴怒的太女手底下活下去。
又或者说,是秦昭王。
想起当初冷漠的太女,以及今天情绪外显的少女,他垂下眸子掩饰心底淡淡的复杂。
这个刽子手,还真的好运道。
想到这,金国太子压抑胸腔的愤恨,看向红衣少女,也看出她眼底的怜爱,心疼,那些不该在这个人身上出现的东西。
一瞬间的恐慌过后,怀里鲜活的气息,有种填满心脏的安静。
衣襟被紧攥,长歌不由得低头与青年对视,那双薄唇,苍白的如同宣纸,干的有点起皮,胸膛里的怒火尽数化为心疼,怜惜,在心湖溅起连绵的涟漪。
想做就做,她俯身在青年汗湿的额头落下清浅一吻。
林无锋抬起头,专注的与少女对视,喉咙发干,忍不住低低的在怀里咳起,又有些欣喜,描绘那秀丽的容颜。
“长歌……”
青年的嗓音嘶哑,近乎气音的低喃,可长歌注意力,本就全然集中在他身上,闻言周身气势一柔,低眸轻声道。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