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修长宽大,指节处覆着薄薄的茧,只需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强者的手。
对于长歌来说,确实很好看。
所以,她并未有半分虚言。
沈穹看得出,少女那句话说的是真心话,指尖仿佛还残留不经意相触的余温。
他下意识收拢起,凝眸与长歌四目相对。
心脏的律动加快,清楚的响在耳畔,一声又一声凌乱雀跃。
他想。
回去以后,得叫军医看看了。
这毛病,不应该有。
局势越来越紧,由他亲手抓出来的地方情报员,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漩涡中心莫过于此。
长歌瞥过去一眼,触及青年越拧越紧的眉,直接冷着脸伸手把他拽进怀里。
这弱鸡,一天天到底想什么?
静乱想。
我可太南了。
她瞄一眼一众手下,几十个大汉捂着眼睛,不时还有笑着小声嘀嘀咕咕的。
做贼似的放轻了动静。
看到那个鼻青脸肿的莆田大佐终于想起,她好像忘了什么。
莆田大佐:如果我有错,如果我有错,天皇会惩罚我。
而不是躺在冰凉地面,被暴揍好几顿,出气多进气少,听着两个明国人谈情说爱。
其中一个,还是抓我的罪魁祸首。
沈穹撑着手臂,这才没被强行扯倒在少女怀里,不知名的幽香隐隐传入感官。
他迅速直起腰身,感觉到耳根有点发烫。
长歌本就没用劲,为了转移话题指了指地上的人。
“让他赔偿。”
沈穹应了一声,神情恢复往常的冷漠,军靴慢悠悠踱步,居高临下注视爬在地上,绑着手脚鼻青脸肿的莆田大佐。
敏锐发觉,对方看到他的时候瞳孔收缩了一瞬。
“你认识我?”
他是军校毕业,能无障碍与兜国人交谈,这会就是转换了用语。
莆田大佐见过他画像,在本国恨这个年轻人多的如过江之鲫。
只是现在落到这个地步。
他都要投降了,哪还管抓住对方能带来什么筹码。
发现这个青年能听懂,他恨不得大哭一场,满心欢喜终于迎来解脱的希望了。
不用挨揍了!
不愧是人才,难怪那么多人恨呢!
就是靠谱!
他赶忙点头,用被肿成发面馒头的脸费力出声。
“窝在洪适龄呢讲霍泥。”
虽然用语很不清晰,但沈穹还是猜出来一个人选,分部的负责人的师座黄司令,他和老师的政见派系都不同。
他眉峰微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情报,思量各方面来看,可能还真是黄司令。
一看陌生青年皱眉,莆田大佐一下子就急了,赶忙手舞足蹈不断表达没说谎这个事实。
我不想挨揍了。
我要求优待俘虏!
算了,只要不挨揍就好了。
好不容易来个会翻译的,你信我啊兄弟。
虽然我抓你,我想杀你,但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林子几个猫了半天,小声嘀咕这是不是老大瞧上的男人,可等了一会就都坐不住了。
有人试探着出声提醒。
“赔偿,让他赔偿。”
这时候漏光的墙壁,好几个小队的人手,一家手里抓了几个人扔到酒店大厅。
“老大,这是我在射击点抓到的。”
“老大,我看到他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老大,百乐门那边收复了,我看这几个缩头缩脑,一定有问题。”
“老大……”
“老大……”
长歌:????你们是鹦鹉成精吗?
最后显然是,虽然有几个确实是身份有问题,误打误撞逮到了敌方情报人员。
结果被扔给沈穹当功劳。
还有一些是这边分部的人,用来给莆田大佐的话做辅政。
当然,自打长歌定下总部是楚府以后,府里就没少遇袭,还有偷偷摸摸进来。
不是为了救那个兜国人,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沈穹走的很急,和副官一起压着身份有问题的,第二天就坐上回楠京的火车。
长歌对此没什么异议。
跑了也无所谓,她又不是抓不回来,到时候直接锁在府里。
经过那次宴会,海城基本默认是她的地盘,楚母和小姑娘原本就受不了什么气。
现在身份更是水涨船高了。
楚婉婷这会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了正经的老师。
傅家二老在家担惊受怕,傅耀祖可能被揍多了,也终于长了点脑子学会害怕。
他被打多了,加上隔的时间不久好几顿揍,腿直接瘸了。
这要平时,傅母少不得闹开了报巡捕房。
现在只能在家以泪洗面,就算心里埋怨楚家太狠,她也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
就怕楚长歌听到风声。
那个小崽子,以前说揍谁就那么狠,现在掌握了海城,这可怎么活啊。
傅父也是这么想的,然后他痛定思痛,发现大号是废了,开始往家里抬妾,练小号。
大儿子得罪这城里掌权者的事实改不了了。
再生个小儿子,他一定要好好教,不能和大号一样智障。
没准是地坏了呢?
他这么想,就从外面一房一房往回抬姨娘,吓的傅母顾不得以泪洗面,一家人鸡飞狗跳。
每天三顿的吵。
隔壁听着这个热闹的呦。
顾秋那天是被长歌手下的人送回去的,还受了惊吓。
傅耀祖腿坏了,本就心里愈发阴郁,女朋友还夜不归宿,他没有安全感就使劲闹。
傅家的铺子倒是没事,长歌琢磨着翻不了天,也有空就和系统狼狈为奸看直播。
至于沈复礼,一大早晨才被附近的人发现,送回去,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
从此得了路灯恐惧症。
也被沈家派人接回去了。
两个月后,长歌掌控的城市不止海城,往周边蔓延,势力甚至临近并城。
各家大佬也听说,最近有个新起事的小丫头片子,哪怕长歌手下看起来来势汹汹。
一众大佬习惯了轻视女人,也没把她当一回事。
暗潮涌动中,有人提议国内这些大佬开一场会面,旁边庆省的掌权者提议请这位楚大帅来一趟。
本就是各怀心思,大家都觉得能在这个女人身上得利,哪怕以往看起来确实手段狠辣。
可没看到,谁愿意信?
女人嘛,不就是要嫁人的嘛?
那么大个地盘,当陪嫁不就是浪费了。
海城这边,管家拿着一张请帖递给二小姐,神情颇为忧虑,他深知一句老话。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长歌摩挲一下请柬,烫金的纸面质感厚重,看上去,倒也不那么像暴发户。
虽然本质,不过是一群暴发户。
她常年面无表情脸,难得勾起莫测笑意,出声吩咐道。
“照顾好我母亲和我大姐,点一队近卫,给我备马。”
另外也是时候,把欠债的那个弱鸡,抓回来还债了。
忙完这趟,时候正好。
午后的天空阴云欲坠,空气中多了点闷热的焦躁,蝉在周围的树上鸣叫。
不过是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