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间就是井口,老式的破旧木桶挂在一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说他丑这种话,哪怕是伪装心情也有点复杂。
原本的满腹疑惑,被这么一耽误就少了急切。
反正少女显然是认出他来了。
沈穹站在井边握住摇杆,下放水桶进井里,右肩刚想使力,就感觉到一阵剧痛,连着神经钻心。
使不上力气,也攥不住手里的铁质摇杆。
他本能的闭上眼睛,就感觉手被握住。
少女的手纤细又温热,娇嫩没有半点茧子。
果真是一位大小姐。
长歌拽着绳子,把满满的一桶水提上来,倒进旁边的洗脸盆里。
她有些疑惑瞥青年一眼,旁边的水声哗啦,沈穹弯腰在配着特制的药水洗脸。
这弱鸡怎么活这么大的?
算了,男孩子身娇体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长歌把枪放回腰间,抱臂靠在一旁看着他卸下伪装。
果不其然,苍白的脸色大晚上出去都能吓到人。
莫名的,升起几分怒意。
那个狗东西,死定了。
她懒得细想,站在一旁等着青年擦完脸,才嗓音冰冷道。
“进屋。”
屋门一推就开,里面光秃秃的除了睡觉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狭小还背阴,真难为他能从海城找到一间这么差的房子。
没少费功夫吧?
身后是进屋的脚步声,老式的木屋踩在上面嘎吱作响,青年因为失血过多,眉眼秀气却多了分虚弱之感。
但挡不住她毫无来处的烦躁。
“脱衣服。”
沈穹不由得一愣,原本想问今天的解围,在少女冰冷的视线里也逐渐无言。
所以说,她是为了……
这几天养伤,他也听过楚家二小姐闹出的动静,海城楚家颇有能力的当家人,一月一换青年才俊。
传闻颇多,曾为那个弟弟一掷千金。
也曾给别家的少爷送礼物。
所以,这是看上他了吗。
才这么及时的解围。
他思索良久,好像靠这个关系交好一个很有能力的世家,按以往的作风来说不太吃亏。
哪怕还没试过,沈穹也可以很确定。
只要能做成事,他就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可少女清澈的眸子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竟然犹豫不想从这种关系开始。
心绪翻转间,外界不过一瞬。
沈穹把大衣脱下,碰到一旁的座椅上,深色的围巾下,遮挡的是白色的衬衫。
血迹把整个衬衫,染一小半都是猩红的颜色。
上衣尽褪,身型高大修长的青年偏显出一种献祭的氛围。
长歌懒散靠在一边,看出他神色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却莫名的没作声。
唯有眼眸微暗,看着青年一步步的动作。
即使现在,撕裂的伤口还在往外渗出血迹,沈穹摸到腰带解出咔嚓的声响,脑中眩晕一瞬整个人向前倾倒。
长歌心下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接住他在怀里,低下头勾勒青年秀气的眉眼。
或许也可以不是蛙蛙。
她得承认,刚才一瞬间,确实动了欺负青年的心思。
不过说这些还早。
变态才会对重伤的人做不过审的事。
长歌这么想,直接把青年打横抱起放隔壁的床上,所幸床单被褥都还干净,不然她真想马上换个地方了。
“楚二小姐,我想借用楚家的渠道,传递一份情报。”
沈穹仰头看向少女,隐约的香味传递嗅觉,不似熏香,更像是对方独有的幽香。
近看,那双清澈的眸子冷漠又包容,就像深邃的大海,蓝宝石一样的神秘。
可已经做下选择,又何必再生出什么奢望。
她是海城里的商户,就算打到这边,也是最先被保护的那群人。
更何况看今天,显然身份不止楚家家主那么简单。
何必呢。
青年眼底的光,脆弱的一瞬间如同破碎的瓷器,神情平静的毫无波澜。
也不知道又想了什么。
长歌坐在床边,神情莫测的与他四目相对,原本想问药在哪的这句话突然就不急了。
怎么说呢,在商言商。
她恶趣味上来,一副霸道家主的样子,略微勾起唇角。
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挑起青年下巴嗓音清冷意有所指道。
“那你,能给我什么呢?”
【小姐姐,我错了,你绑定我是屈才了,从此霸道总裁系列的都有了脸,告辞。】系统发现沈穹脱离危险,出来瞄一眼,就发现大型强取豪夺现场。
从未发现我的小姐姐竟然能如此戏精。
绝了。
给任务目标点了一根蜡烛。
系统还在默默吐槽,等它回过神来就发现,不知道何时,竟然回空间里出不去了。
长歌表示,怪东西什么都不知道避嫌,早晚报废一双电子眼。
屋里气氛凝滞,又仿佛涌动某种暧昧。
因为背阴,照在床上的光线略显昏暗。
沈穹沉默良久,看着少女清澈的眼眸,嗓音略显嘶哑道。
“楚二小姐想要什么,都可以。”
在那双眼睛下,仿佛连这么暗示都是亵渎,或许真的不该有那么多奢望。
青年的眼眸泛红,闪过一丝晶莹又隐没,好听的嗓音低沉染上一点嘶哑。
忽略伤势,确实算得上是活色生香的引诱。
只是怎么就哭了。
长歌有点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逗的过分了。
这一遭。
她也摆不出霸道总裁强取豪夺的那种氛围了,还有点发虚。
但是女孩子,怎么能虚呢。
这必须不行啊。
怂。
好怂。
不行我还是跑吧。
怎么就逗哭了。
要不是想起青年伤势,就这么晾半天还没处理好,她能直接夺门而逃。
长歌越紧张,越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嗓音带着强装镇定的冷意。
“药呢?”
沈穹忍着肩膀的疼,到了安全的地方,多少有点疲惫。
他有些疑惑少女为什么问药的地方。
但有求于人,还是指明了方向。
长歌翻箱倒柜,拿着药和用的纱布出来坐在边上。
青年的锁骨精致,深凹下去显出脆弱的意味。
她眸光微闪,确实得承认青年看起来很合适欺负,尤其是按在墙上欺负。
先把伤口清理干净,过程中青年一直咬着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也不曾吭一声。
唇色浅淡到几乎没有半分血色。
她挑了一块药膏轻轻涂在沈穹右肩的伤口,似乎疼的过分了,终于泄出半声闷哼。
长歌瞄一眼,拿了一块纱布垫在他嘴里,又意味不明的扫了几眼咬出血痕的唇瓣。
看起来有点像被做了什么不过审的事。
不过我可是个好人。
从来不趁人之危。
她这么想着出声提醒道。
“咬着。”
沈穹咬住齿间的纱布,忍着哪怕放到最轻,也能牵扯伤口的钻心疼痛。
不处理,大概这条胳膊就废了。
他自然知道这个后果。
只不过他有些不明白,楚二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会错意了。
方才,她分明没有反驳过。
青年的杏眼偏圆,看过来的时候带了点高傲,疑惑盛在眼眸里细碎星光。
不得不承认,真的很美。
这就是色令智昏吧?
长歌俯下身吻上去,柔软的唇瓣泛着腥甜,伴随着青年身上那种冷厉的气质,分外能激起狩猎欲。
她理直气壮的想道,是这弱鸡自己送上门的。
这不叫趁人之危。
这顶多就是个顺水推舟。
看出青年的疑惑,她没准备回应,只轻声诱哄道。
“闭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