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到许敬宗参加科考的日子了，洛阳城里外来的考生也很多，许敬宗倒是一改往日的毛病，出去与人攀谈，然后通过口音猜测对方是哪里的人，并且乐此不疲。
“裴家那小儿子裴牧倒是个好男儿，做了先锋营的统领，现在陛下可就动不得他裴家了。”许善心说道。
“最近有边境来犯？”许敬宗心下一惊。
“倒也不是，只是高句丽王高元拒绝来朝，想来陛下是生了气的。”许善心说道，“这大战，确实一触即发。当时把裴牧送去军营，裴御史下了一手好棋。”
“是啊，盛世除了大兴土木，四夷来朝的成就，可就差高句丽了。”
这日也是许敬宗去参加考试的日子，不同于外地的书生千里迢迢，许敬宗家的府邸到贡院不过半日不到的路程。
在贡院门口，杜暄莹帮许敬宗检查了下箱笼里的东西，还不忘叮嘱：“别瞎写。”
“知道知道。”许敬宗满不在意地回道。
看着卷子上的题目，无非是赞颂帝王功绩，顺便贬低一下前朝，许敬宗叹了口气：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啊！
九天九夜，杜暄莹只是给他带了点水和烙饼，考虑到许敬宗嘴刁还抓了两把炒过的瓜子仁。
许敬宗写到第三天的时候已经把文章写完了，用面巾遮住脸，想来现在出去也还是要被父亲责备的，不如在这号子里多待几日。
功绩，嗯，有的，夸。
百姓称颂，嗯，夸。
熬到第五日，其他人还在奋笔疾书，许敬宗直接交卷回家了。
看到许敬宗回来，许善心倒是有些生气：“狂妄，太狂妄了。”
“是是是，儿子受教了。”
许敬宗草草应付完许善心，找到杜暄莹，问到：“我可有过在隋朝担任官职？”
“有。”杜暄莹问：“交白卷了？看你这表情。”
“那自然不敢。”许敬宗喝着刚刚熬好的粥，说道：“这《五礼》确实是，有点侮辱人了。”
“嗯？”
许敬宗没说话，倒是把话头岔开引到了裴牧身上：“裴牧他们的大军，开拔了没？”
“未曾。”杜暄莹回忆着历史，说道：“讨伐大军应该是在公元 612年，距离现在还有三年。不过……”
“什么？”
“不要去，延族。”
“好。”许敬宗不知道何意，想来以隋朝的国力，打个高句丽应该也不在话下。
“什么时候放榜？要我同你一起去看吗？”
“后日。”
放榜的那天，许敬宗和杜宣莹也是早早出了门，来到贡院外面放榜的地方。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许敬宗也不往前去，旁边的杜暄莹也示意他，许敬宗倒是笑笑：“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前面站着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家的子弟，旁边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着后生们焦急的样子，笑了笑。
“阁下是？”许敬宗看此人风姿卓越，倒不像是一般人，自报家门道：“在下许敬宗，看兄台器宇不凡，想来此次必然高中。”
“杜如晦。”说罢，杜如晦还冲着许敬宗作了个揖。
“幸会幸会。”许敬宗正打着招呼，说道：“听闻您现任滏阳县尉，一直以来仰慕先生才华，未得请教，先生如若不弃，可以来我府上指点一二。”
“你父亲是？”
“许善心。”
“务本兄？”二人攀谈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许敬宗这时才上前看，进士及第，只是排名已经在五六名开外了。
“看这榜单，总觉得贤侄未曾尽力啊！务本兄仅你一子，想来是倾囊相授。”
许敬宗也不反驳。
“中了就行。”杜暄莹看着上面的名字，宽慰许敬宗。
杜如晦跟着许敬宗来到许府，倒是对眼前的景象有些意外，问道：“汝父现任礼部侍郎，何故家中如此清贫。”
正说着，许善心也看到了杜如晦，连忙起身来迎。
“多年不见，兄台风采依然啊！”杜如晦忙向许善心行了个礼。
“哪里，老了！”许善心也是老友见面，随口问道：“可曾中举？”
“中了。”许敬宗答道。
许善心老友见面，也就没再为难许敬宗，与杜如晦攀谈甚欢。
“做官做成我爹这样，想来运气也是不太好。”许敬宗看着家中木质的家具，说道：“他如此清廉，倒也两朝为官，只是日后，唉。”
杜暄莹倒是观察到杜如晦身上的玉石图案，跟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带着的别无二致。
此刻也只敢塞进兜里，杜如晦毕竟是开国功臣，却也在李世民登基后被满门抄斩，自己还是离他远些更安全。
“快去找了母亲来。”许敬宗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杜暄莹说道。
许夫人似乎也猜中了许敬宗的心事，问道：“延族，你也应该知道，裴家摊上这件事，我们也是该撇清的时候了。”
“知道。只要我们在裴家倒台之前与裴小姐结亲，她便算是我们许家的人了，能救一个是一个嘛！”许敬宗说道，“那还得劳烦母亲这几日去裴府为我提亲，上次一面，觉得裴岳裴姑娘与我甚是有缘。”
“罢了。明日就去。”
许夫人走后轮到杜暄莹开始懵逼，她问道：“你这当真算是一见钟情？历史上，你的夫人的确姓裴，但是我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在一起的。”
“那就按照历史走线。”许敬宗答道，“我们都是身处历史长河的人，怎么能忤逆历史呢？”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杜暄莹收起许敬宗刚刚喝完粥的碗，说道：“裴岳裴姑娘人还是不错的，又很聪明，与你般配。”
“嗯。”
翌日，许夫人倒是找到许敬宗跟许敬宗说：“裴姑娘没有答应。”
许敬宗挑了挑眉：“当真？”
许夫人说道：“这裴姑娘也是个心里多事的，现在裴家赶上这件事，想来她哥哥那场仗，赢了还好，输了裴家可就再也不得翻身了。”
“所以？”许敬宗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裴大人已经将裴姑娘放在了选秀的名单里。”
“哦。”许敬宗波澜不惊，这历史当真要改写了吗？
倒是杜暄莹比许敬宗还要意外，难道就是因为在婚前许敬宗见过一次裴岳，就导致历史没有按照原来的线路走吗？
杜暄莹这里还在想着，许敬宗站在门口，看着杜暄莹一脸的生无可恋，倒是不自觉笑了，其实改变的，根本就不是历史啊。
“这些日子空了就来跟我一起做衣服，现在市面上的绸缎不好买，延族刚刚及第，总该有两身新衣服。”许夫人喊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