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凉双手抱胸,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这算不算捷径?”
谢乘舟表情一怠,用手指蹭了蹭鼻尖,“其实这些符我也只试用过,确定是成功的,但是究竟效果如何,能不能帮到你还两说……”
燕凉继续用好看的眼尾扫他:“哦?”
那明显不信任的调子和眼神,让谢乘舟有一种跳进洞庭湖都洗不清的感觉。
他神色郑重道:“我发誓,我真没有用过。”
燕凉掩饰眼底的一丝诧异:“为什么不用?这东西应该不错。”
“因为有一个人曾和我说过,符修和剑修一样,都需要坚强不屈的意志,百炼成钢的耐心,才能打磨出坚定不移的心境……”
谢乘舟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攥紧道:“只有这样才能磨砺出绝世无双的天才。”
“我不想做天才,我只想再问他一剑!”
青年神色复杂,是神往,是遗憾,是悲凉……
燕凉心头触动良多,沉默少许问道:“他是谁?”
谢乘舟闻言,洒然一笑,“中洲大陆千年来唯一的绝世剑尊,孤独擎云。”
燕凉敛下眼皮,盘膝坐好,“他如果这么厉害,就不会死了。”
谢乘舟沉默。
马车中气氛凝固。
谢乘舟突然道:“你说的不对,他算真的死了,也是千年以来的天下第一剑。”
燕凉语气凉薄:“那又有什么用呢?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谢乘舟眉心一紧,全身的气势蓦然爆发,压得燕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呵……我只是说了实话,你何苦这么生气?”
霸道的气息收敛,压力骤减。
燕凉呼出一口气,坐直身体,皱着眉头很是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问虚山的弟子吗?这么维护凌云剑宗的人,不会很奇怪吗?”
“他一剑退敌魔尊夜不兴,是中洲大陆上所有修士心中不可玷污的神明,是我们所有人的英雄,你以后千万不要在其它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否则会被群起攻之。”
谢乘舟面无表情的又说:“好了,你先修炼吧,我到外面透透气。”
撩开门帘,弯腰走出去,和驾车的马夫坐在外面。
燕凉看着他留下的一沓符箓,心中自语:这天下人恐怕还没有人知道你是如何死的吧,重伤不愈吗?
呵……
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说法。
当年他与魔尊夜不兴一战,确实受了伤,也不过需要调养数日即可,却不曾想……
燕凉闭了闭眼睛,屏气杂念,运转心法,开始修炼。
此时正值夏季,烈阳高照,道路两旁树木茂盛,花草茵茵。
一匹快马疾驰在道路之上,视野的尽头出现一辆马车。
策马之人心头一喜,扬起马鞭,用力抽了一下马屁股,“驾!”
湛蓝色的衣服迎着风猎猎作响。
很快马匹追上马车,“谢兄,果然是你。”
心情沉郁的谢乘舟一看来人,露出一个微笑,“思无欲,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
马车停在一片小树林中,浓郁的树荫遮蔽了太阳的炎热,带来几分清凉。
马夫找了一片肥美的草丛,正在喂马。
谢乘舟和思无欲在一棵大树下坐着休息。
思无欲问道:“谢兄,你是不是和燕公子一起的啊?”
“你怎么知道?”
“我从燕家找到慕容家,又从慕容家一路寻来,自然知道了你们同行的事情。”
“如此说来,是找我们有事了。”
“既然你和燕公子同行,那你也应该知道是什么事了。”
谢乘舟皱眉,想到马车中那人的性子,揉了揉眉心,摊手道:“我不知道啊,他没告诉我。”
思无欲也呆了,“真的啊?”
“真的。”
“哦,那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你是我说的那个人。”
“唔……有可能。”
话虽如此,谢乘舟却并不认为。
少年精明得很,恐怕早就猜到了,可是他却没有透露半句……
谢乘舟眉头打结,突然感觉到有些受伤。
臭小子什么都不说,自己都把用灵泉水种出来的瓜子分给他了,他却捂得严严实实,难道是……
谢乘舟想到一个可能,就有些坐不住了。
正要起身去马车上问个明白,就看见思无欲取出半张被撕裂的黑色符纸递了过来。
“这是从燕家水塘中发现的符箓,还有燕公子画的……丹青?谢兄你看看。”
谢乘舟的瞳孔骤然收紧,伸手接过符纸,仔细观摩少许,语气沉重:“你是说这是在燕家找到东西?”
思无欲点头:“正是。”
随后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谢乘舟听完,脸色复杂地看向马车的方向。
原来他们家出了这样的惨痛的事情吗?难怪会有如此性情,也难怪他的身体如此薄弱。
“呦!无欲少侠什么时候来的啊?”
一道没精打采的慵懒嗓音飘来,惊醒了沉思中的谢乘舟。
思无欲站起身,抱拳道:“燕公子。”
燕凉摆了摆手,“无欲少侠不必多礼,这出门在外的江湖儿女,哪有那么虚礼啊?”
谢乘舟拿着半张黑色符箓走到他身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张封印符,且是一张力量极其恐怖的天魔封印符。”
燕凉若有所思。
思无欲困惑:“天魔封印符?是与魔族有关吗?”
“可以这么说。”谢乘舟颔首,“据说这天魔封印符是千年前魔族暴乱,制造了不少祸乱人族的魔魅,有一位强大的符修为了制服那些魔魅,呕心沥血的绘制出了灭杀魔魅的天魔封印符。”
思无欲脸色一变:“你是说它封印着的是魔魅?”
谢乘舟却摇了下头:“未必,这张符很可能只是一张仿造符。”
“仿造符?”
“没错,如果真的封印的是魔魅,天魔封印符被毁,以你现在的修为,想活着见到我,基本是不可能的。”
思无欲指着燕凉的‘佳作’问道:“那这幅画呢?”
“这幅画……”
谢乘舟看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少年:“你画的?”
燕凉找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坐下,靠在树干上撩起眼皮反问:“有何指教?”
谢乘舟回了俩字:“不敢。”
“啊……”燕凉捂着嘴巴打了一哈欠,有气无力地道,“小阿舟,我饿了。”
谢乘舟把天魔封印符和图纸收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取出不少食物出来让他选择:“想吃什么?”
燕凉伸出手在食物上点来点去。
四目相对,无声交流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