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凉说着跳下栏杆，向凉亭外走。
谢乘舟快步追上，与他并肩，“那阿凉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小事？”
燕凉一脸早知如此的神情，用眼尾斜了他一下：“比如？”
他斜人的时候，脸颊微侧，橘色的夕阳落在他脸上，为他没什么血色的肌肤增添一抹柔和的美。
谢乘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这样好看？
突然有些嫉妒是怎么回事？
摸了摸鼻子，丢开乱七八糟的心思，他伸出手，每点一根就问一个问题，“比如阿凉多大了？何许人？师出何门？喜好为何？可有婚配？”
“……”
燕凉忍无可忍站住脚：“最后一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准备把你师姐嫁给我？”
谢乘舟伸出一指摇了摇，遗憾道：“那不行，师尊只有我一个关门弟子，你想做我师姐夫，是没可能了。”
“呵……”燕凉撩起眼皮在他身上上下打量，故意说道：“难道是……你要嫁给我？”
谢乘舟呆住。
实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没了应对。
燕凉轻笑，转身继续向前，“小屁孩，回山再修炼十年吧。”
谢乘舟看着他消瘦的身影，清风吹动他的长发，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脆弱柔软。
强大的人总喜欢保护比自己弱小的事物，待他们以崇拜的目光看向自己时，虚荣感可以让他觉得自己更强大。
可眼前的少年，明明那样脆弱，却拥有一个强大的灵魂。
强大到他忍不住想去探究其中的秘密……
少年突然回头，眼尾微扬，声线慵懒如春日里总是怎么也抵不住的困意。
“小阿舟，走了……”
……
*
翌日，慕容宅邸。
雅致的房间，陈设大气。
燕凉喝了口茶，看着对面已经坐了好一会儿，神色局促的燕屏儿，问她：“怎么了？”
燕屏儿交叠的双手用力握了握，鼓足气息道：“南柯，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奋不顾身进入墓地救出阿钦。”
她停下抿了抿下唇，看到少年在等自己的下文，起身走向一侧，倾身行礼，语气诚恳：“对不起。”
燕凉坐在那里没动，他明知她要做什么，依旧不动如山。
这一礼他替燕南柯受下了。
片刻后，燕凉起身扶起她，“都已经过去了，要向前看。”
少年神色淡然，唇角挂着处事不惊的微笑，不骄不躁，气定神闲，令人为之折服。
燕屏儿不由呆住。
燕凉示意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我此来，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
“家中出了那样的事情，也让燕老爷子身体出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不易再过操劳，我想燕家的铺子生意还需要你帮忙打理……”
“那你呢？”燕屏儿神色惊疑不定，“你如今……已经是燕家唯一的男丁，难道要撒手不管吗？”
燕凉表情自若，微笑说道：“我向往自由，也没有学过这些，同样不希望以后的生活被这些琐事缠身。”
“你真的要……不行。”燕屏儿纠结的神色一闪而过，坚定拒绝，“你不会，我可以教你。”
燕凉摇头：“如果你觉得愧疚于我，不如每年给我一百两银子做为我的日常开销，如何？”
燕屏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燕家的生意在秋水镇的影响力极大，随便一个铺子每年的收益都不止百两。
燕凉道：“其实你管理铺子，相信燕老爷子也会欣然同意的。”
“你还在怨恨我们，对吗？”燕屏儿心头一揪，眼眶泛热：“所以你不叫我姐姐，也不叫父亲爹爹，是吗？”
“不。”燕凉笑得坦然：“不怨恨了，在你方才道歉的那一刻，就真的不怨恨了，我只是叫不出口。”
燕南柯太久没叫了，燕凉是真不愿意叫。
燕屏儿嘴边蠕动，片刻后又紧抿在一起，似是下了某种决定，“……我明白了，以后你只要需要钱，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
“多谢。”
一辆马车自慕容宅邸门前离开，燕屏儿看着马车远去。
少年的聪明与气度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燕南柯，印象中那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已经变得模糊。
说起来，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燕南柯都无所谓了，大哥二哥双双遇难，燕家需要一个可以撑得住场面的儿子。
就算他不是燕南柯，不想管理铺子，只要他在，就足够了。
一个气度非凡的燕家独子，要比几个脑子不中用的草包强太多了。
“屏儿，如果想家了，我们也可以回去看看岳父大人。”
燕屏儿看着慕容钦笑容柔美，“好。”
*
马车内的布置还不错，软榻，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倒也不是特别难过。
“咔嚓咔嚓……”
燕凉不想再忍，“不需出声。”
谢乘舟刚刚咬住的瓜子，又拿了出来，“不吃了。”
一想到储物袋中的瓜子花生松子，可以够他吃两年的时间，他就心情愉悦。
“你要做什么？”
“修炼。”
“啊？这么刻苦？”
“我灵脉弱，需要慢慢修炼，让它变得强韧起来才行，否则，就你那五雷符，我也只能用一次，且威力不足。”
“如此说来，倒也是。”
谢乘舟把瓜子收起来，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儿，道：“想要灵脉变得强韧，需要千锤百炼的修炼才行，你灵脉本就孱弱，恐怕要比普通的修士还要用上三倍的时间才行。”
燕凉面色不为所动，没精打采地问他：“是啊，所以你有别的办法吗？”
谢乘舟耸肩摊手：“没有，修炼是一件最需要脚踏实地的事。”
燕凉点头同意。
修炼没有捷径。
“不过……”谢乘舟突然勾唇一笑，用他那漫不经心的调子说道：“我可以帮你增强修炼的强度。”
“什么意思？”
燕凉眨了下眼睛，神色有那么一丝呆滞，看起来十分乖巧。
一把符纸出现在谢乘舟的手中，“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可以试试，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也就符箓多一点。”
这话很豪横！
整个中洲大陆上真正有能力的符修并不多，且符箓这东西在燕凉看来就像是一个麻烦，各种属性增幅层出不穷，打起来束手束脚，极其烦人。
“喏，这是聚气符，可以聚集周围的灵气了，这是提纯符，可以提取灵气的纯度，这是……”
燕凉一头黑线地看着他：“这些符箓你师尊知道吗？”
他也没见过老符头有这些东西啊！
谢乘舟眨了眨无辜的凤眼，“知道是知道，但是知道的不多……”
“不多是多少？”
“额……这十几种里面，师尊应该知道两三种吧？”
谢乘舟自己都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