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耀庭下身传来剧烈疼痛,嘴里被塞了布帛,出声不动之下,脖子担在木墩之上,一张脸涨成通紫!青筋暴起,腰背都快蜷缩成了一团!
胡朗由族叔扶着,已然泪流满面。终于大仇得报!若是可以,胡朗恨不得亲自上前行刑,砍下黄显父子人头。在看到黄耀庭被衙差一脚爆胯,胡朗朝衙差投去感激的目光。
明虎和田壮、杨勉离开银马镇之后,张勉跟王方义身后进了西大营。
“张大人,你确定将黄家、钱家、万家,还有许家的矿山收回之后,转为官营不会有事?”
“将军,大将军操练新军,颁布新政,到处都要银钱,他们与邹怀串连勾结,为祸一方,早已是民怨沸腾,把这些矿山矿洞收为官营之后,七凤山的那些土匪,还有犯官、恶绅的一众家眷,可以发配到矿上去服役,产出便可以全力襄助大将军操练新军,又能解决了一干犯人服役,一举两得呀。”
“好,就依张大人所说来办。”
八月初八,大炎京都紫城驸马府,老头子正在小院天井中来回焦急走动着,裴钰语气心长地朝着老头子柔声说:“先生,别着急。夫人武艺高强,身子强健,想来不一会后便能生下麒麟儿。先生可坐下饮茶,稍作歇息。”
云铮、刘金天、万民丰、金四海都把脸别往一边,笑是不敢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头子说几句。唯有贾道全脸上很是不好看!贾道全心头很是委屈!我堂堂一尊神医,自从莲姑有孕到今日分娩,一直以来有我贾神医亲自诊脉,且不断进行膳食调养,这是瞧不起我的医术?
坐在贾道全一侧胡老爹只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老头子。
老头子对裴钰尴尬一笑,望向几个老兄弟,轻轻瞪了一眼,当老头子看向贾道全一副苦闷的嘴脸,不由心下很是愧疚,几步走到贾道全身侧,弯腰柔声说:“道全,你看,我这不是偌大年纪才有幸当父亲,所以难免万分紧张。道全,哥哥给你赔个不是,别放心上,好吧?谁还不知你的医术。”
贾道全侧仰起脸来,斜看了老头子一眼,嘴里“哼哼”两声:“你秋振山长本事了,敢小瞧我!赔礼得有诚意。”
秋振山笑“呵呵”地走到贾道全正对面,抻理了衣袍之后,郑重地朝贾道全深深一礼:“哥哥错了,还望兄弟别放心上。”
便在此时,屋中传出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叫“哇,哇,哇……”
裴钰、云铮几人脸上露出喜悦神色,老头子仿偌是一阵风一般已经贴在了屋门之上,屋外的裴钰几人看着老头子小心翼翼地贴着门,仿若是能够看到屋里一般,听着婴儿的啼哭声,身子在轻轻颤着。
过了数息,稳婆自屋中轻轻拉开了门,老头子早已后退两步闪到了一侧。
稳婆先朝着老头子深深一礼笑说:“恭喜先生,夫人诞下的是小公子!小公子很是健壮!夫人很好。”
老头子连连点头,朝着稳婆说:“辛苦你了!”
稳婆连说不敢,出了屋门朝着裴钰和云铮几人又行了一礼才说:“还请再作等待,夫人还需老身照顾。”
稳婆朝着老头子一众笑了笑后,轻轻合上门。
云铮拉着老头子手臂:“秋哥,这下放心了吧。坐下好好喝杯茶润润喉。”
裴钰满脸笑意朝老头子盈盈一礼:“先生,喜得麒麟儿,恭喜!”
老头子笑得合不拢嘴!朝着府中管事的女官招了招手,女官带着两个小婢走到老头子近前,老头子掀开盖了红布的托盘,从托盘里拿了一个小金锭递给裴钰:“沾沾喜气,也沾沾夫人贵气。”
裴钰笑眯眯地接过小金锭说:“小公子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是我们要沾小公子的喜气。”
老头子笑眯眯地从托盘里拿了小金锭递到云铮几人手中,几个老兄弟都眉开眼笑地接到手中,连连朝着老头子道喜。
老头子老来得子,笑意就没有断过,发完了小金锭之后,朝着女官说:“将我给你的百两银子分发到府中众人手中,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女官盈盈一礼:“谢过老先生赏!”
老头子和裴钰等人在廊道下一边喝茶,一边闲谈着又等了两刻之后,稳婆从屋里出来,笑眯眯地朝着老头子说:“先生,可以到屋里去见夫人和小公子了。”
老头子起身来,递给稳婆一个金锭:“今日辛苦你了。”
稳婆朝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先生,老身哪敢领这样的重赏,老身万不敢受。”
裴钰起身来从老头子手中接过金锭,笑吟吟递到稳婆手中:“收下吧,这是先生的心意。沾沾小公子的喜气。”
稳婆有些局促地将裴钰递到手心的金锭握紧,朝着老头子和裴钰深深施了一礼。
老头子抬脚正待往屋里去,回头见云铮等人站着没动,开口说:“走呀,不想进屋看看莲儿和我家小子?”
“秋哥,你和霍夫人去吧。等过几日之后我们再看嫂子和孩子。”
老头子点点头,和裴钰两人进了屋里。
见老头子和裴钰进屋,收拾好屋里的两个婢女朝老头子施了一礼后出屋。
莲姑脸上有些惨白,见到老头子和裴钰,抿嘴一笑,轻声朝裴钰说:“让夫人担心了。夫人快请坐。”
裴钰坐到床沿,拉住莲姑的手说:“虽说夫人身子强健,我终究还是不免担心。这下可就好了。好生将养一段时日,府中女官和婢子都是陛下安排的,心灵手巧,不论是膳食烹调,还是服侍起居,可都是能手。”
“好,我一定会好好将养。”
裴钰看向睡在莲姑身侧的男婴,粉嫩嫩的小脸肉嘟嘟的,小嘴还在轻轻嚅动,裴钰越看越是喜欢,不由伸手轻轻摸了摸:“好可爱!长大后一定是玉树临风的俊公子。”
老头子不便靠裴钰过近,只是立在床尾一侧,看看莲姑,又看看自己的爱子,眼里全是怜爱和疼惜!
裴钰收回抚摸小婴儿的手:“夫人,让先生陪你说说话,我先出屋安排膳食。”
“嗯,劳烦夫人了。”
裴钰出屋之后,老头连忙坐到床沿上,轻柔地拉着莲姑的手,眼中的泪水已如那决堤的河水一般倾泻而下。
莲姑眼中也是溢出泪花,老头子赶紧伸手帮着莲姑拭去泪水,手一缩,捏住袍袖又给莲姑把泪痕细心擦了擦:“莲妹,我就是太开心了!你可不能哭,都说月子里可是不能哭的,要不然以后眼睛会不好的。”
莲姑“噗嗤”一笑:“山哥,江湖中威名赫赫的秋大侠也信这些?”
秋振山老脸一红:“莲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看着煞有其事的丈夫,莲姑眼里满满的爱意:“山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山哥,我们的孩儿像谁?”
秋振山身子床内侧前倾,尽量贴近男婴,细细地看着男婴的眉目说:“莲妹,脸蛋和眉目都像你,耳朵和嘴唇像我多一些,是吧?”
莲姑看着丈夫:“山哥,我觉得像你多一些。”
“像莲妹多一些才好,长大了定是美男子。”
“山哥,等孩儿长大了,要让他们师兄弟比一比,到底谁更好看。”
秋振山凝目与莲姑对视笑说:“不奢望咱们孩儿能像启儿那般英俊,但是肯定不差多少的。”
“真是不知羞。哪有这样夸自己孩儿的。”
秋振山伸手抚摸莲姑的脸颊:“莲妹,今日辛苦你了。睡一会吧,我去膳房看看。”
莲姑轻轻点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男婴:“山哥,孩儿的名字,你得想着。”
“好,歇息一会。”
御书房内,启宁帝听了谷元禀报秋振山老年得子,启宁帝不由爽朗一笑:“好啊!老先生侠肝义胆,有了子嗣传承,甚好!告知皇后备份厚礼送到驸马府去。待得秋家小公子满月,朕到驸马府与老先生欢饮。”
谷元恭声领命而去。
太华殿,张皇后正在帮着太后捏着肩颈,太后笑呵呵轻轻拍了张皇后的手:“皇后,可以了,为娘舒服多了,你也累了,坐下我们娘俩说说话。”
张皇后坐到太后身旁,满目祥爱的太后看着张皇后说:“皇后,秋老先生老来得子,明日皇后往着驸马府探望一番,也把为娘心意带过去。每每想及三国混战之时,若非秋老先生率领一众武林好手助阵,并屡屡相救蒙儿于危难,哪来今日之大炎。”
“孩儿明日便前往驸马府。”
秋振山自莲姑屋中走出,脚步甚是轻快,脸上满满全是笑意。到了饭厅之时,裴钰已然将带着府中女官将参汤及滋补膳食准备妥当,秋振山走到饭桌旁说:“夫人,莲姑现下已然睡下,汤膳是否等莲姑醒来之后再行饮用?”
“先生对夫人倒是关爱得紧,不过夫人虽然疲累,目下喝几口参汤倒是紧要之事。先生,你们先行吃饭,我去给夫人送参汤。”
秋振山陪着云铮一众老兄弟痛饮之时,法承司副使葛敏忠将茶杯轻轻放上矮几之上:“明日,诸位依次奏陈即可!”
八月初九朝会,一众朝臣将秋赋征收事宜定下之后,军器司副使匡宏出班禀:“陛下,驸马上奏提请军械数量因各路边军均急需补给,两月内尚不能满足。”
“所提不足几何?”
听着启宁帝中气十足的问话,匡宏心下不由得一颤:“回陛下,甲胄尚差一万两千余套,长刀和阵枪各差八千。”
“可有对应之策?”
听着启宁帝语气加重,匡宏硬着头皮回禀:“经商议,臣等有两个对应之法。一是自内郡守城军卒械库调配到西关边军;二是着驸马在西关城建设军器分衙。”
殿中一众朝臣听了匡宏奏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匡宏真是胆大包天,且狠毒无比!
启宁帝面色平静,直视着匡宏脑门说:“匡爱卿,若从内郡调配器械到西关,不说内郡陡生祸乱之下,军卒何以据守,单说内郡军卒对西关边军生出怨忿,爱卿可曾考虑过?”
匡宏把腰弯得更低。
“匡爱卿呐,若是着驸马在西关城建军器分衙,其它几支边军当如何?军器司的诸位爱卿再议一议。”
匡宏恭声应了一声退回班列。
匡宏才回到班列站定,户部侍郎许光宗出班禀:“陛下,驸马自赴任将军郡以来,一众世家富贾,乃至于官吏家族都有捐银已助新军编练,数目巨大,逾四百万余两金银,驸马将一应捐银统统留作军用,然其赋银尚有百万未缴,臣下公文着将军郡缴赋,驸马以编练新军所需甚巨为由提请押后。”
常正权眉头一凝,何意?这许光宗怎么把这事拿到朝堂来说了?自己不是说此事搁置后议了吗?
“那就押后吧。”
启宁帝话音才落数息,许光宗再次禀:“陛下,驸马复征棉桑粮赋,将军郡几乎所有棉桑种植农户已然怨愤日深,臣担忧长此以往之下,恐生祸乱。”
启宁帝面色微沉,曲朋出班禀:“陛下,许大人奏禀,臣不认同。”
启宁帝面现一丝喜色:“爱卿请讲。”
“回禀陛下,将军郡始种棉桑之时,宋郡守免收棉桑粮赋,是为鼓励棉桑种植以解决郡内棉桑用度,至于对郡内百姓以市价七成售卖,诸位大人心里都清楚,棉桑织品于百姓而言,真的能用上?转眼十余年过去,经大人领政将军郡之时,力有不逮则罢,现在驸马掌将军郡军政,依然让四百万余亩棉桑地亩粮赋装进当地富绅库中,只会让富人更富,变着法再兼并更多百姓的地亩。长此以往,将导致更多百姓无以为计,民不聊生。且将军郡欠了国库百万两粮赋之症结便在于此。”
许光宗弯腰低着头,面无表情盯着脚面。
“诸位爱卿都议一议。”
薛清泉出班禀:“陛下,臣赞成驸马征收棉桑粮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