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回到傍晚。
阿福因为昨天的一场雨成功病倒,如今只能卧病在床,所以戈德里克老家里的清理只有凯蒂和阿布两个去完成。
阿丽安娜的身体状况还是有些反复无常,凯蒂只是安抚性地让她捣鼓一下前几天阿福带回来的小树苗,以及翻阅一些魔法画册打发下时间。
凯蒂照常喝完自己的药剂,穿上以前的旧袍子,上边的补丁缝了又缝,勉强保护能力只有一点点,她疲劳地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阁楼,之前凯蒂的爸爸去世前给她留了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也有很多带有魔法属性的物件。
阿不思明白凯蒂是不会让他插手这些东西的,虽然他也好奇这些危险且迷人的东西,但是自己的能力依旧是有限的,最多只是一个十二岁未就读的小孩。
这么几个人里,只有凯蒂这个大人的魔法能力不错,作为霍格沃茨他们那届魔法能力也是不错的学姐,一手魔法连招是很漂亮打歪了当时的任教老师的鼻子的。
阿不思虽然口头能力也行,但还是个孩子,这也只能让他去打扫楼下的卫生,在凯蒂的允许下,他还能去查阅那些旧的物品,或者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至于阁楼的问题,凯蒂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阿不思的处境,只能让他候在楼梯口的那一寸小块地方,帮她搬运些封锁的箱子。
家里阁楼的东西也挺多,让她不得不前去好好整理出来,不少的魔法物品还具有些许的危险性,为方便以后作为一间好点的储物室,能清空的最好清空吧。
阿不思本来也打算跟上去,毕竟这也是一堂不错的实践课,或许还能当做自己上学前的临时观摩。
结果窗外却飞来了上周送出去的小猫头鹰,他也借着有紧急的事情回到了房间。
虽然凯蒂并不喜欢他每天这样倒腾,但是这个聪明的孩子总会用不太一样的借口搪塞过去自己的话。
楼下的阿丽安娜则是想布置一下她的小树苗,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她一直靠在火炉旁喂着懒洋洋的咩咩。
当然,她更是希望妈妈能够陪她一起完成,但是阁楼上的闹腾令凯蒂厌烦。
当初老爷子生前在上边养了一只食尸鬼,还有一盆子的泡泡虫,后来还是阁楼里跑出去几只啃光了隔壁邻居养的荧光草后,他想养小火龙的想法才彻底毁灭,阁楼的钥匙被老爷子藏了好久,为的就是以后还能趁着大家不注意养个自己喜欢的小动物,当然这还是后来凯蒂在他墓前日记中发现的。
如今她也不知道上边到底还留了什么。
凯蒂耐心安顿好小女儿后,认真嘱咐她好好喝完剩下的药剂后,她才放心地拿着自己的魔杖来到了昏暗的阁楼。
凯蒂刚踏进那间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才轻手关上身后的门,魔杖似有所感微微荡起,那盏老式的气灯一下子亮了起来,闪烁不定的灯光没能够让她看清楚角落里到底堆积了什么,反倒让她踩到了好几张旧报纸。
上边忽然呈现的是麦当当麦片的明黄色广告,一大桶麦片扑腾地炸开整个报纸的第一页伴随着朗朗上口的广告歌,以及来自某个魔法预测专家的流星雨预测也在上边滚动。
她忽视脚下的报纸低声说道,“Lumos(荧光闪烁)”
当魔杖发出微微的光亮,凯蒂面不改色地踩着嘎吱作响的地板仔细看了看情况,酥松的木质地板上还留着两三道食尸鬼的抓痕,屋里有穿堂风冷飕飕地吹起她脑袋后绑着丸子下的碎发,有些痒。
她又扫了一眼地上堆灰的废报纸,老爷子最喜欢的裤衩子广告被画了个很漂亮的圆圈,随后她才见着角落里有着一盏屏风。
上边浓墨描绘的是东方独有的刺绣,描绘的是细腻的青竹。
凯蒂眉毛微动,丝毫不知情老爷子是怎么弄到这么珍贵的屏风,居然被堆放在阁楼中。
屏风后,也有风在呼啸,大抵是阁楼的窗被老鼠啄穿了,露出了几个大洞,夜里的风吹得她微微有些发抖,凯蒂忙裹紧她身上的袍子,免得自己再次病倒。
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快步走到屏风前,刚打算伸手触碰那东方神秘,却猝然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她的耳畔说着什么,她的眼前忽然黑了一瞬。
恢复光明的时候,她的魔杖随着风掉落在地板上。
“不,求你了,不要!”她面带着恐惧,只有轻声说道。
恐怖的画面被具象化,一点点呈现在她的眼前。
凯蒂捂着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情绪高涨的时候自己身子都已经软了。
下一秒,她哭喊地瘫坐在地上,脑子里全是恐惧的一幕幕,身上的斗篷更是滑落到脊背处,沾了不少的灰尘,魔杖尾端的明亮下是深深的影子。
那是一群黑色,穿着破旧长袍的摄魂怪,恶心的呼啸回荡在耳际,而她最爱的男人如同木偶一样被他们撕扯着丢进牢笼里,熟悉的脸上全是灰白,捆绑着的身体没有动静。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无力地朝她招手,她努力地想上前在地板上爬动,却被空气中无形的东西束缚着,凯蒂惊慌地想站起身子,可还是被压制得不能动弹。
眼前是她的丈夫忽然被一只摄魂怪抓在胸前,那脏兮兮的兜帽下露出破布下的大嘴,隐隐窸窣着冷气,似乎没有半点温度。
它正在吸食了他的灵魂,还有一群黑色在夜光下虎视眈眈。
“不要,玻西,滚开啊你们这些丑陋的家伙!”这时的她似乎失去了理智,努力用瘫软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前爬。
风在窟窿里拼命怒吼,忽然画面又一转。
褪去了黑雾,那是熟悉的面孔,沉睡的“阿丽安娜”,在月光下安稳地闭着眼睛。
凯蒂似乎当头一棒,懵了一般惊慌出声,“阿丽安娜?”
“她”的身体忽然间抽搐,似乎要挣扎着起来,却被忽然间出现的男孩,如同恶魔一般咧着嘴狞笑着掐着“她”纤细的脖子,而女孩还在拼命地挣扎着,鲜血在“她”嘴边蔓延而出,如同黑色梦境里展现的鲜花。
而男孩却嬉笑着,狠狠地把目光投向了地上抓狂的凯蒂,眼神里更多的是嘲弄和怨毒。
凯蒂彻底失去理智,彻底疯了地尖叫嘶吼,“滚啊!不要碰她!”
她的双手在老旧的地板上抓挠,顾不上指缝里木刺带来的痛,在地板上留下几道血痕,可是还是没有挣脱空气里莫名的束缚,她的眼睛里更多是狂躁,留下的眼泪滴落在血渍里。
还有的是作为母亲的哀痛。
她奋力去挣扎束缚,抓住手边的东西就狠狠往幻影上砸去,手指头因为这些举动倒插了几道木刺而鲜血直流,她也丝毫没感觉到疼痛。
魔杖在夜里闪烁着发光,而她眼里的绝望随着“女孩”了无生机的面孔,逐渐放大,耳边则是那个男孩嘶哑的笑声。
而“女孩”的身影慢慢消散,又切换成了阿不思两兄弟的身影,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一一死去,鲜血喷洒在她的面前。
忽而是自己的丈夫躺在血泊里,隔着的是她无法接触的地方,血淋淋的样子俨然是她无法想象的。
“他们”都在无声的死去,一遍一遍地去演绎里面的绝望,拼命地去折磨这位深受痛楚的母亲,让她的理智通通被打碎。
她状若疯狂般抓起手边的东西拼命砸向屏风,却阻挡不住自己女儿和儿子死去的幻境。
她恐惧着这一切,害怕死亡带来的痛苦。
凯蒂如同被无形的手抽取了她的呼吸,她已经麻木了,只有凄厉的嚎叫着,如同母狼失去了稚子的悲切,哪怕毁掉所有的东西,都难以让她的伤痛消去。
黑暗里的东西,如同抓到了女人的命脉,不停地转换着场景,放大了她内心的恐惧,连活下去的生机也被它轻松拿捏了。
它紧紧缠住女人的脖子,让她的面孔不断涨红,女人胸腔里拼命跳动的心脏被它觊觎着,这鲜活的慢慢地属于它,让它好好地品尝一下恐惧之下的巫师。
多么美味啊。
它歪了歪头,兴奋地用黑色的丝线彻底包裹住女人,而凯蒂脸上的狰狞却被黑色紧紧缠住,就连最后一点的都不剩。
忽然,它竟然控制不住了自己的幻境,血色被一点点地抹去。
那是男孩满是潮红的脸庞,拿着破旧的魔杖,运用微弱的魔力破开了幻境的边角,却差点栽倒在屏风上。
他想上前去,结果被忽闪而过的黑影拦住,直接拉入了这崩溃的边缘。
眼前一片混乱,有的是妹妹被扑倒的血色,也有黑影在拼命狂笑,更多是哥哥居高临下的轻蔑,还有是爸爸走远的身影。
“不!不要抛下我!”
“阿丽安娜!”
“阿不思!”
“爸爸!”
男孩茫然地瞧着眼前的一切,头晕目眩令他很难受,连一个魔法屏障都没有办法撑起来,就被绊倒在地上。
滚烫的身体上爬满了黑线,角落里的妖精似乎很满意它的杰作。
对于巫师们的撕心裂肺,它总是觉得很新鲜,他们的尖叫和恐惧是真的很容易让妖精上头。
“滑稽滑稽!”细小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却破开了所有的恐惧。
所有让人害怕的东西在飞速拼命切换,导致本来操作的妖精被吓得晕了过去,画面停留在了玻西穿着奇怪的大貂皮衣跳着踢踏舞。
窟篓里的风还在拼命往屋里灌着,而妖精被咒语击晕后化作了青烟随风而去。
阿丽安娜苍白着脸拿着凯蒂掉落的魔杖站在屏风前,地上是自己的妈妈和哥哥。
“嘎吱。”阁楼的门又被打开。
阿不思惊慌失措地站在门边,看着东倒西歪的两人,还有站在屏风旁不停颤抖的阿丽安娜。
“这是……”阿不思忽的对上妹妹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欲言又止。
结果他没看几秒,阿丽安娜安静地看了他一眼,小小的身体直接倒向另一边。
“阿丽安娜!”
女孩显然没遭住魔力过度的反噬,也晕了过去,而体内的魔力波动在不断沸腾。
却被一点其他的气息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