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人面面相觑,征召令是什么东西?
手上一沓纸张,上面全是黑色字体,龙飞凤舞的,还都盖了官印。
奈何字认识他们,但是他们不认字啊!
刘家男女老少抬眸,齐齐茫然看着官爷。
官差极耐心,笑道,“最上面这两张是衙门征召令,特地招聘刘大壮、刘石头往县衙门当衙差,每月八钱月银。下面两张分别是溪中县酒楼跟茶楼的帮工文书,带着这张文书就能在茶楼酒楼干活,不过都是些粗使活计,月钱大概五百文左右。最后这六张是田契,买下的都是良田,位置就在刘家村边上,我领命一并送到。”
刘家人,“……”
一大家子快被天掉的馅饼砸晕了。
“官爷,这是咋回事?咋有恁好的事情落到咱家啊?这、咱、咱跟官府可没啥关系,衙门招人还能招咱泥腿子?那些个茶楼酒楼文书、田契的……这、您要是不说清楚,咱不敢接啊!”大舅二舅腿抖得比刚才还厉害,把厚厚一沓纸又塞回官差手里。
官差脸都白了,“不不,你们一定得收下,这些东西是皇上赐下的!不可拒啊!”
要不然他回去交不了差!
县太爷也交不了差!
刘家老小再次异口同声,“皇上?!”
“你们不知道?皇上还在你们家住过一晚!”
“……”
何家村何家也是同样场景。
何广拿着征召令,跟犹在做梦似的,“阿爷阿奶,爹,娘,我这就当差了?吃衙门饭了?”
吴氏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人还跌坐在廊檐,屁股下全是雪沫子,“皇上赐的……小麦穗说的那个回家还要挑秧挑粪的,是是皇上?甜宝他们咋没说啊!不是,甜宝他们咋个连皇上都认识啊!”
没人回答。
只是刘、何两家一下从底层往上跳了一阶,虽家里依旧种田,但是家中有人在衙门当差,既得人尊敬,每月还能往家里带回来银钱,家中妇人再没骂过孩子是烂泥。
……
甜宝将乡亲们给的东西收进空间后便弃了马车,一行纵马赶路。
从驿站至已经不成气候的禹都古道,回到雍州边城时年节已过,再有两日就是元宵。
徒北山漫山的雪。
清河已经结了冰,只有瘴气林终年雾气不退。
穿过这道屏障,林后村庄的热闹立刻扑面而来。
村中小童顽皮扔炮仗,一个挨着一个的响,大人生气怒斥的声音伴着孩童嬉笑,远远便能听见。
正是下傍晚时分,天边不见落日晚霞,村庄里升起的炊烟却叫人格外亲切。
毒不侵跺脚就往村子里飞,老头的性子十几年不变,咋咋呼呼,“苏老弟!大妹子,不得了了诶!大胡子打家里主意了诶!今年有没有做糍粑?给我烤两个!我马上到家了!”
身后一众,“……”
苏秀儿白皙面容红得不能看。
大胡子伴着来的,面上一本正经,走路格外有风,“害什么臊?老子这就提亲去!宜早不宜迟,不能再等了!”
小的们,“哈哈哈哈!”
苏家还没来得及感怀感怀孩子们错过了年节,就被大胡子的提亲给震得三魂齐飞。
堂屋里火盆子烧得旺旺的,刘月兰跟何大香把秀儿带灶房严刑拷问去了。
大胡子坐在堂屋里,对着火盆周围数张脸,身板越挺越直,下颌越来越紧绷。
苏大严肃了须臾,一掌拍上大胡子肩头,把魁梧汉子拍得身板跳了下,锐利鹰眸咻地射过去,“你不同意?”
苏大,“我同意啊!咋不同意!就是没看出来,你啥时候出的苗头?”
苏二把他挤开,“话不能说得这么随便,只要秀儿愿意,我跟老大肯定是没意见的。妹夫,你头回跟人提亲吧?你找我跟我大哥没用,这事儿得找我爹我娘说去,他俩才是做主的那个!”
大胡子,“……”
大胡子眼睛不敢往苏老汉苏老婆子方向瞧。
提亲该找谁提他能不知道?他这不是慌呢么!
等他缓缓!
苏老汉瞅着他这模样险些憋不住笑,被老婆子跺了一脚才勉强将嘴角往下压。
又半晌,大胡子才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二老,“咳,岳父,岳母,我胡宽,十二码头帮主,来提亲!”
苏家老夫妻瞠目,“你叫胡宽?”
苏大苏二,“大胡子,你有名字啊?”
硬挤在旁边当长辈的毒不侵,“桀桀桀!原来你叫胡宽!老子以为你姓胡名子,桀桀桀笑死老头了!”
大胡子,“……”
大胡子抹脸,朝在场诸位抱拳,“岳父岳母,大舅子二舅子,稍等,老子先跟这老东西打一架,待会咱继续谈聘礼!”
大胡子跟老头从这边院子打到那边院子,满场都是老头嚣张笑声跟男人怒吼。
对面门,霍氏一手瓜子一手椅子往家门口一坐,“孩他爹!小麦穗,出来看热闹了!有打架看!”
“娘,大胡子叔叔来提亲的,要娶秀儿姑姑,过完元宵咱就有喜酒喝了。”
霍氏手一抖,迅速把瓜子揣兜里,起身风风火火往苏家院里跑,“秀儿,秀儿你别想不开啊!大胡子不是好人,你要跟他搭伙过日子,要是平日拌个嘴啥的,他一拳能打掉你半条命!”
大胡子气得取出弯刃狠狠砸上霍家院门,“姓霍的,管好你婆娘!别坏老子的事儿!”
须臾,对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胡帮主,不是霍某不想管,霍某只有一张嘴能耐,管不住不是?我也怕被揍啊。再者,我家夫人说的也没错嘛。”
“……”
大胡子四面楚歌。
最后定下婚期,就在开春三月。
考虑成亲双方都年纪不小了,大胡子心诚,苏秀儿也有意,苏家老两口想得通透,既然定下了就成亲。
只要两人在一块能好好过日子就成。
如此,女儿也算有个真正的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