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潮弯腰冷冰冰看着自己儿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心里还是念着秦扶光，连太子妃都不想当。得罪太子，我看你是昏了头，在这跪一个时辰，好好清醒清醒。”
说完，姜潮一甩衣袍，走了。
回到了书房，他却换了一副面孔。
姜潮做了太久的权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皇帝，几个皇子都要客客气气给他两分面子。
可太子选妃时，无论是让他女儿当妾还是当庭杖打姜妍，都没把他姜潮放进眼里！
为了敲打姜妍，当着她的面他没有泄露对太子的怨气，可现下到了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的书房，姜潮再不掩饰。
“太子？”姜潮闭眼，脸上是连连的讥笑，“能不能登上皇位还有的说，果然竖子无知。”
他叫来死士，发了两道命令。
皇宫，养心殿。
太子垂着头，跪在正下方，表情内敛，台阶上，是来回走动，眉宇间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帝王。
“现在你连朕的旨意都能罔顾，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皇帝越想心中怒火越盛，他随手抓起一方砚台，狠狠掷出。
砚台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墨水四溅，有两滴溅在了太子的鞋面上。
太子眉头微动：“父皇赎罪，儿臣知错。”
“错？”帝王回身坐到自己龙椅上，“你真意识到了？朕告诫过你多少遍，要戒骄戒躁。可你呢，行事莽撞，不计后果。”
“若不是昭阳拦着你，那二十鞭打完，姜家小姑娘的清誉也都毁的差不多，逼死了姜潮的女儿，朝堂上会怎么议论。到时候，朕是惩戒你还是不惩戒你？”
不过逼死了一个朝廷命官的女眷，只要父皇偏袒他，这事不就能轻松揭过。
谈什么惩罚不惩罚，父皇果然是因为他年富力强，而自己却开始衰老，防备他了。
太子心里满是愤懑，但死死绷紧嘴，不泄露一丝异样。
“实在是姜小姐语气过于狂傲。”太子脸上一副愧疚的表情，“叫儿臣生了错觉，以为她借着相府的势力，连父皇和儿臣都轻视至此，恼怒下冲动了些。”
“求父皇宽恕。”
“你莽撞是是事实。为君者，当克制。”帝王疲惫的摆摆手，“滚回你的东宫，好好冷静一个月。”
这是禁足了，太子只能含悲愤领旨。
太子走后，皇帝叹了口气，道：“宣姜卿入宫。”
姜妍挨了几棍子，到底是太子小心眼才让她受无妄之灾难，皇帝不得不安抚安抚姜潮。
受到宫内通传，姜潮不好耽搁，整了整官袍，他就进宫了。
不过在前往养心殿的路上，他意外碰见了五皇子。
“臣拜见五殿下。”姜潮连忙道。
“是姜相。”五皇子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是温和的笑，“应该是父皇召见你吧，可别叫本殿耽误了姜相的正事，请吧。”
五皇子侧身，给姜潮让了路，示意他先行。
“多谢殿下。”姜潮犹豫一下，没有推辞。
走出了好一段路后，姜潮转身，那个由太监伺候着的淡蓝色身影已经越走越远，在这既辽阔无边又狭窄窒息的皇宫中泯灭成了一点。
这五皇子，生母只是一介宫女，因机缘巧合被帝王宠幸。
幸得这宫女肚子争气，一举得了五皇子，可惜福薄，没几年便玉殒香消。
五皇子是靠着皇后还算仁善才勉强长成，他母妃身世简单，身后自然没什么助力，所以哪怕真有大臣想搏一搏从龙之功，都不会选择五皇子。
对姜潮来说，这却是最好的人选。
养心殿。
见着皇上，姜潮正要跪拜，皇帝连忙抬手：“爱卿快快免礼。”
姜潮硬是把流程走完，而后站起，双手拢袖，一言不发。
“朕知晓今日是姜卿的千金受了委屈。”皇帝无奈道，“太子意气用事，朕已惩罚过他。姜小姐平白受累，亦不能没有什么补偿。”
这话几乎是明着给了姜潮一个许诺。
他心念一动，眼角流露出几滴动容的泪水，沾湿了胡子：
“陛下，太子是君，自然不会有错，谈补偿真是折煞了臣。可陛下知道，臣就这一个嫡女，千娇万宠的不舍得她受一丝委屈。”
“选妃宴上那场杖刑，不少侍卫都看见，妍儿名声受累，臣不舍让她从此长伴青灯古佛，只想向您求个恩旨。”
“哦？”高门小姐的名誉最是重要，太子做的孽，连带姜妍名声有了瑕疵，姜潮的要求又不多过分，皇帝不可能不同意，但他有几分意外。
“姜卿看上了哪家儿郎？”
“五皇子性子谦和，必是良人。”姜潮行了重礼，“臣恳求陛下赐婚五皇子和小女。”
老五？
皇帝眸底的诧异沉思更为明显，不过帝王的话说出去岂有更改的可能，他大手一挥：“允。”
赐婚的风声很快传到了姜府，塌上休养的姜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陛下赐婚给我和谁？”
替她揉肩捏腿的小婢女欣喜道：“自然是五皇子，小姐，老爷还是疼你的，哪怕丢了太子妃的位置，也想方设法给您争取了这么好的一门婚姻！”
疼她？
姜妍差点不顾礼仪的哈哈大笑。
她父亲唯利是图，求圣旨把她和五皇子绑一起定时五皇子有可图的地方。
比如，真推他上位，好拿捏。
亲生父女，姜妍把姜父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眼里闪着偏执的冷光，不愿彻底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姜妍想要拼一拼。
趁着父亲还没回府，姜妍戴上帷帽，偷偷溜了出去。
大理寺。
秦扶光正在翻看案宗，一个下属支支吾吾跟他汇报：“大人，一女子说想要见您。”
以为是公主是有什么事来找他，秦扶光到了接待客人的偏房，背对着等他的女子转身，却是姜妍含着泪光的柔美脸庞。
难怪下属表情怪异，或许是以为他身为驸马勾搭了别的女子，不好堂而皇之说出来。
来都来了，秦扶光不着急走，淡声问道：“不知姜小姐说想要见本官，可是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