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若不愿娶燕姐儿,她做出这样的丑事,唯有三尺白绫一死了之的下场,杨远尘心里清楚这些,此刻哪怕伏低做小,好话说尽,也得让周家应了这门亲事。
“无论如何,远哥儿与燕姐儿已有了夫妻之实,杨某只有这一个嫡女,周老弟莫非是要看我破人亡不成?”杨远尘深吸一口气,隐忍说道,“我在青州置办了五百亩良田,还有年产颇丰的庄子,这些都是给燕姐儿的添妆。远哥儿已近及冠之年,也该找个正经差事做了,吏部文选司书令史刚好有职位空缺,我愿为远哥儿筹谋一二。”
周礼虽是太仆寺少卿正四品大员,但太仆寺掌车辂、厩牧之令,属车马之官,还隶属兵部管辖,其实并无多少实权,于朝政之事也多说不上话,在六部这样的实权行政中心实不可相提并论。
而吏部又为六部之首,这也是周礼原先为何极其想要与杨家结亲的缘故,杨远尘而今还是壮年,便已是吏部右侍郎,他又得刘次辅看重,日后再进一步,便是吏部尚书也是有可能的。
周礼膝下子嗣单薄,虽生了好几个女儿,却只得周运这么一个男丁,因而娇惯得有些不成器,虽没闹出过明面上的荒唐事,可周礼心里也清楚自己这儿子烂泥扶不上墙,贪慕女色,私下狎妓与婢女厮混的烂事亦是一箩筐,这才想着为他定下杨家的亲事,一来好叫儿子收收心,二来,能有杨远尘这样的岳丈提携,好能扶持他一把。
眼下出了这样的丑事,周礼已细细思量过,杨家女唯有嫁进他周家这一条生路,若断然绝了这婚事,势必会与杨家结仇,杨远尘虽外放青州为官,但在京城还有许多人脉,他与沈晋春同为刘次辅门生,两人亦是十分交好,最为妥当的还是亲事照旧。
只若照旧,势必得多从杨家谋些好处,是以周礼才做出此番拿捏姿态。
果不其然,杨远尘倒真舍得,他还未说什么,便已许诺了这许多好处。
周礼沉吟片刻,轻叹一声,佯做松动之态,“都道儿女是上辈子的冤家,我们这些为人父母就是替他们还债的。我也知杨兄的难处,我周家也做不来逼着侄女去死这样的毒辣之事,可周某也只有运哥儿这么一个儿子,杨侄女行事着实荒唐,运哥儿娶其为妻,便是我允了,只我那夫人怕也是要哭天抹泪以死相逼的。”
杨远尘手臂青筋凸出,忍了又忍,拱手露出求人之态,道,“烦请周老弟多担待,只要燕姐儿能入府,日后远哥儿的仕途,我会一路照拂。”
周礼赶忙去扶他,嘴上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原也怪我管束不严,远哥儿不尊礼法,竟与令侄女私相授受。”
杨远尘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却只看着周礼惺惺作态,隐忍不发。
原先两家有意定亲,周家百般热络,周运私下里给燕姐儿送了许多玩意儿,还约着燕姐儿几次三番出门游玩,他原觉得不妥,奈何兰慧纵容,提及燕姐儿原先看上余启蛰被拒亲,伤到了心,一直郁郁寡欢,如今来到京城难得瞧上了周运,对余启蛰没了心思。
因而他一时心软,便也放任了。
而今倒成了周家嘴里的私相授受。
周礼思索着道,“我有一法,若是杨兄答应,你我两家的亲事照旧也无妨,我那夫人原先一直想要将娘家侄女许给运哥儿为妻,好能亲上加亲,而今若是运哥儿能娶她那娘家侄女与燕姐儿一同进门做平妻,她兴许会松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