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羞恼的抱住了沈大学士的手臂,“爹,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余公子在乡下已经定了亲了,我可不喜欢他这样的。”
沈大学士慈爱的看着女儿,“莞莞这是不好意思了?湛行虽是寒门子弟,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了,到时想跟他结亲的人家怕是如过江之鲫。”
“才不是,爹您快别胡说了。”沈莞依偎着沈大学士手臂,轻声说道,“您有所不知,乡试的时候,燕姐儿对余公子很是中意,杨伯父曾试探过余公子的口风,余公子当时便回绝了,直言家中已经定了亲事。”
沈晋春听后惊讶了一瞬,“竟还有这桩事?怎从未听你说过。”
沈莞轻声解释道,“都是姑娘家的私事儿,杨姨母一直托母亲给燕姐儿在京里物色一桩亲事,只是燕姐儿心里十分中意余公子,余公子倒是情深义重,对家里定下的亲事很是长情,待燕姐儿冷淡的很,这事儿您可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
沈晋春点点头,“我虽与湛行认识不久,但从一个人的文章里便能看出其品性来,他所做文章嫉恶如仇,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定不是为了趋炎附势,便抛弃乡下糟糠之妻那种人。”
沈莞笑着说道,“我早先跟您提过他的妹妹余女医,也是个极有意思的人,我在京都还从未见过女子有那般洒脱的见地。”
前些时候,沈莞偶然在街上巧遇余启蛰,她万没想到余启蛰竟会主动与自己说话,毕竟前不久与燕姐儿登门被拒的尴尬还历历在目。
虽然因着燕姐儿,沈莞也不想再跟余启蛰有什么牵扯,但在知晓余启蛰因为一些变故,不能去善水居听善水居士讲学,想让父亲帮着指点一下他所作的文章后,沈莞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当初余女医救了雪烟表姐的性命,沈莞心里还记着这份恩情,余启蛰所提之事,与她不过是举手之劳。
后来父亲看了他所作的文章后,颇为赏识,这些时日,余启蛰便常来往沈家府上,向父亲请教制艺文章。
“寒门出身,未必比不过大家出身。”沈大学士慨叹道。
这时候,沈夫人进了屋,含笑责备道,“莞莞,我让你来喊你爹爹,你们父女俩倒好,别聊得忘了正事。”
沈莞吐了下舌头,娇俏的笑了起来,“都怪爹爹拉着我说话,一时我竟忘了是来唤他去刘阁老家里的。”
沈晋春笑着说道,“无妨,老师不会见怪的。”
沈夫人身后的下人手中捧着锦盒,沈夫人说道,“便是不见怪,我们也不能失礼,礼物我已经备好了,刘阁老想是对这找回来的女儿极为疼惜,咱们还是不要耽搁了时辰。”
沈晋春点点头,老师平日里连自己的生辰都不会大办,这次找回早年遗失的女儿弄出这么大的排场,必是对那女孩儿很是怜惜疼爱的。
几人带着礼物出府上了马车,去往瓒瑁胡同刘家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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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启蛰离开沈府后,让六子驾车回了坎井胡同,六子见他从沈家出来后,脸上那丝温和的笑意便隐没了去,神情有些冷。
他伺候余启蛰有段时日,虽是穆家指派过来的奴才,但这些时日的相处,早将余启蛰当成了自己的主子,忍不住出声关心道,“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余启蛰面无表情的问道,“近日驿站可有书信送来?”
六子在马车外回道,“宋年早上才跑了一趟驿站,没有公子从青州来的家书。”
余启蛰便没有再说话,车厢外看不到他的神情,余启蛰却知自己此时的模样若是叫余娇见了,一定会害怕的。
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眸里,满是暴戾暴虐的算计,不能彻底拥有,满足侵占掌控有关余娇全部的占有欲,让他有种想摧毁的割裂感。
因为无能,只是硬生生的克制着,即将破茧而出的野心和欲望。
余娇来京城了,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甚至知道她在哪里,可他却无法去见她。
在知道刘子期告诉他余娇身世后,余启蛰已经在算计了,他提前查好沈莞会去的那条街,与她偶遇,接近沈晋春,想要借他接近刘次辅,这样便能离余娇近一些。
内阁次辅的门楣,目前他还不够格踏入。
没有哪一刻,余启蛰比现在这般更渴望权势。
余启蛰忍不住攥了攥衣摆,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毕露,他心里很是矛盾,既怕余娇到了刘家,周遭都是陌生的人,会被人欺负,过得不开心,又怕刘家人对她太好,让她会忘了自己,毕竟柳三娘待她不好,余家人对她也不够好,与她而言,是没有真正得到过家人的疼爱呵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