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京溪让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把整个脑袋都蒙在了被子里。
很快,傅景霄回来了。
他拍着她的肩膀,“起来喝点再睡。”
安京溪闻到了甜甜的蜂蜜味,接过来喝了一口。
“酒店说这是山里的野蜂酿的蜜,味道纯正,有助睡眠。”傅景霄告诉她。
安京溪的眼睛湿润了,在他们没有搬去津海市之前,爸爸妈妈也会采摘野蜂蜜给他们兄妹三人吃。
时过境迁,她还能回来喝到,却是这个霸道的男人给她的。
“谢谢,很好喝。”
她放下杯后,傅景霄亲吻她的嘴,“老婆真甜,比蜂蜜还甜。”
安京溪:“……”
翌日,她醒来时,傅景霄和唐魏、田阙都已经去钢铁厂考察了,只有她还在。
其实,她有时候搞不懂傅景霄,他出差将她带上,昨晚又没有碰她。
不是说好昨晚是对前晚失约的双倍补偿吗?那她今天是不是就三倍了?
资本家这样利滚利的方式,真的好吗?
安京溪决定还是出去逛逛,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去买了一束白菊和一束马蹄莲,又买了酒和花生米,到墓园去祭奠父母。
当初,父母车祸横死时,爷爷奶奶要求他们葬在乡下,哥哥不同意,用父母留下的积蓄,想在津海市买一块墓地。
但爷爷奶奶不同意,他们说把儿子含辛茹苦养大,葬太远了不行。
后来,就在三川省的花城里买下墓地,这儿芙蓉花盛开,也是一块风水宝地。
之后,爷爷奶奶把父母辛辛苦苦存下用来周转修车行的钱,全部取走。
哥哥求着他们,让他们别这么自私,没了周转的钱,修车行只会倒闭。
但姑姑姑父们一起怂恿爷爷奶奶,说修车行的机器卖了也值钱,他们不要固定资产,只要存款用来养老。
爸爸是他们养大的,理应所有的钱都给他们养老。
哥哥把修车行卖了,也能有一笔钱,却没有人管还年幼的姐妹俩的死活。
当年车祸的司机也逃逸了,由于事发地没有监控没有人证,至今都没有找到凶手,更别提赔偿款了。
好在哥哥从来没有放弃姐妹俩,他们才能长大成人。
安京溪席地而坐,看着爸爸和妈妈的笑脸,永远都定格在了年轻的时候。
对于她的家乡,她除了想念逝去的父母之外,再也没有别人。
当傅景霄说让她一起出差到三川省花城时,她本能的抗拒,却又无尽的渴望。
安京溪跟父母说说心里话:“爸、妈,好几年没有来看你们了,哥哥出事了,是我的错,对不起!等他出来后,一定会来看你们的,姐姐平时工作忙,她赚起钱来,几乎就是个拼命三娘,我们三兄妹相亲相爱,车行我们依然在开着,爸妈不用担心。”
她把这几年积攒的话,都给父母说了。
她又给爸爸倒了酒,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也有好酒好菜。
花城的清早,寒气很重,她坐在那儿,冷风吹来时,刺痛入骨。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小姑安蓉带着几个年纪较大的农民工过来。
他们有人抽着烟,都带着锄头和铲子,还要先收红包。
安蓉穿得花枝招展,脖子上有一条红绿相间的围巾,身材也发福,但却更加妖艳了。
“你们赶快挖,要在中午12点之前挖出骨灰盒再次下葬。”她吩咐着众人。
眼看这些人要挖父母的墓地,安京溪拦在了前面:“你们要做什么?”
安蓉看着安京溪好一会儿,才认了出来:“小溪,是你呀,你怎么回来了?爷爷和奶奶找了一个算命的,说你父母的墓地风水不好,要重新迁坟,这不,我就奉命来了。你放心,你爸妈迁到了风水宝地之后,保证你们三兄妹前途似锦。”
安京溪万万想不到,安家的人在父母死后,都不让他们在地下过得安稳,为了所谓的风水大师在胡说八道,就要挖出埋葬了二十年的父母。
是爷爷奶奶老糊涂了?还是姑姑姑父们在搞事?无论是谁,今天休想再动她的父母。
要知道,在二十年前,她还在上幼儿园,姐姐上小学三年级,哥哥央求爷爷奶奶带两姐妹回老家,他会每个月寄钱回家养妹妹,但被爷爷奶奶严词拒绝,说女孩是赔钱货,养大了也要嫁给别人,叫安兴嘉把他们送福利院。哥哥怎么舍得这么做?
以前一直是哥哥护他们周全,现在哥哥不在这儿,安京溪则会承担起重任。
“小姑,我们三兄妹的前途,不会靠父母迁坟来换的,你回去告诉爷爷奶奶,我们三兄妹都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
安蓉的风水大师说今天宜迁宜葬,这样一来,他们安家就会改变倒霉的命运,从此以后飞黄腾达,哪料安京溪竟然回来了。
他们根本就不会知会安家三兄妹,本想悄悄地迁了就是。
而安京溪也庆幸她跟着傅景霄来花城出差了,否则父母再次遭受来自亲人的伤害。
“小溪,在这儿,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安蓉冷哼了一声,“爷爷和奶奶都病了,就是你爸妈埋错了位置,只要迁了坟,爷爷奶奶就会好起来,你是不是想做一个不孝子孙?”
对于一个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安京溪来说,这些风水大师说的话,全都是没有科学根据的。
“无论你说什么,不准就是不准。”
安蓉的态度也很强硬:“你们别和她啰嗦,快点干活!”
安京溪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你们想清楚了,没有手续就迁坟,这是犯法,你们也不想为了这点钱被警察抓走吧!”
几个农民工也是求财,给人迁坟本就是不吉利的事情,胆子小的根本不敢做。
他们一听犯法,马上就带着工具走了。
安蓉指着安京溪的鼻子骂道:“安京溪,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你都不是安家的人,你还管他们的坟迁不迁?”
“小姑这样说我,你早就嫁人了,难道你就是安家的人了吗?你凭什么为安家出头?”安京溪反问她。
“我……”安蓉哑口无言。
安京溪的眼神犀利如刀,一字一顿:“你们当爸爸是收养的儿子,认为他不是安家的人,但我永远都是爸爸的女儿,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休想动一铲土,谁敢动我爸妈的土,我就动他家祖宗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