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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皆是局中人(1 / 1)


正出神间,晋王夹了块黄金炸带鱼到雨棠碗里,轻叹了一口气,道:“新皇虽有谋略,可究竟是嫩了些,如今蓼汀的危机,朝中心知肚明,皆是因新皇对舅舅太狠决。”

雨棠低头拔了一根鱼刺,内心颇有些观戏的感觉问道:“此话怎讲。”

晋王眉头紧锁,正色道:“坪州作为边境城市不同于内陆城市,人口组成复杂,汉人、突厥人、波斯人比邻而居。

常年的相安无事一来是舅舅的赫赫威名,二来是当时最有争议的鲁吉高地,雅礼公主出访时与突厥王阿西罗汗定下约定,双方撤军,停止军事冲突,由突厥开采鲁吉高地的矿业,并定额向大新贡纳岁银。

突厥国资源短缺,抢占鲁吉高地本也就是为了资源,如此一来突厥得了资源,而大新挣了脸面,双方撤军,大新也减轻了与突厥之间的战争压力。

这二十年间,边境城市坪州、蓼汀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经济人口十分活跃。

可建维登基以后,见突厥与波斯、暹罗战争不断,趁机拒绝承认雅礼公主当年定下的协议,要把鲁吉高地的采矿权收回。

突厥已经开发了二十余年的地盘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建维可能也没想到,突厥王会为了鲁吉高地的采矿权集中全国的力量,发动军事行动。”

此事雨棠略有耳闻。

据说侯爷年轻时,一直驻守在鲁吉高地,这块高地有丰富的铁矿资源,可对于资源丰富、草丰水美的大新来说,这块高地更重要的,是战略地位。

鲁吉高地毗邻坪州,海拔较坪州高,又较天山低。突厥与大新之间有天山作为天然屏障,本可相安无事。

可百余年前,一个叫奇兀儿的突厥人无意中发现鲁吉高地丰富的矿产资源,使得突厥人对这块本无人问津的荒地蠢蠢欲动起来。

说起来,鲁吉高地近百年来战争不断,也是近二三十年才重获太平,没成想,没太平几年这又卷入纷争去了。

晋王说的这些,夫人都同雨棠说过。但夫人并未说过新皇的不是。

夫人的意思,鲁吉高地会再起争端是因为老突厥王已死,突厥又与暹罗、天竺起了冲突,便起意拖欠岁银,拖欠了两年便开始赖账。

晋王说了这么多,话锋与立场却全然不同。

雨棠感觉到一丝危险,便有些装傻地笑着插嘴道:“表哥,这与我父亲又有何关联?”

晋王温和浅笑道:“你莫急,我还没说到呢。”

他又斟了小杯梅花酿,边喝边道:“二十年前,双方撤军后,舅舅就去了靖远。不想,这两年局势动荡,他又只好出马,到坪州驻扎,随时准备应对战争。

舅舅一到坪州,突厥的军队就收敛了不少,连打劫的行为都少见起来。

出事之前,舅舅的军队已经驻扎在鲁吉高地脚下,与突厥军队对峙了十来天,谁也不想先动手。

谁知舅舅的城防图突然被那小娘偷了去,后面的事,我便不提了。”

说到这,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皱着眉道:“说到这事,我真是忍不住要说建维,还是年轻了些,将士兵败是常事,且舅舅兵败到处决才不过半月,事情都未调查清楚!”说着,他握着杯子的手用力地拍了拍桌子。

提到侯爷,雨棠总有些不自在。她望了望窗外,福金同小玲带着阿芫在街上逛,阿芫穿着一身新衣裳,举着糖人在高兴地跑着。

一阵风吹过,雨棠假装是沙迷了眼,故意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待情绪平静了些,雨棠问道:“那小娘你可知是何人。父亲怎就迷了心窍了。”

晋王认真地盯着雨棠的眼睛,严肃道:“那小娘其实是个波斯女子,并非突厥人,不知为何她要替突厥人做事。

据苏宁说,那波斯女子已经怀孕数月,突厥兵攻城时是个凌晨,那波斯女子还在为舅舅准备戎装,下午发现城防图不见时,她还跟着一起着急,再到夜里,人同金银细软全消失不见了,是侍女指认的她偷的城防图。”

侯爷是骁勇善战,可却是个情种,他一生钟爱的女子不少,遇到每个都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架势。

他要是被那波斯女子迷住,对她毫不设防,倒也不是毫无可能。

雨棠没想到,绞尽脑汁想要的问题,晋王竟然自己就说了出来。

她便说着话头问道:“那为何最后定的是通敌叛国罪?”

晋王接着道:“因为输的原因不只是城防图,守城战士不战而降,因着传军令者还拿着舅舅的虎符,来人说的是突厥屯兵怕有一战,迎京中援军。谁知那些人进了坪州,趁着天色未亮一顿砍杀,却独独放过了定远将军府。待舅舅醒来,定远军的颓势已无可挽回,他带着近侍跑到了州府康南,找康南刺史借了兵报了信才挡住了突厥人,否则突厥势如破竹,早就攻城略地一路北上了。”

雨棠心里吃了一惊,只道:“这事怪的不能再怪了,我父亲难不成真这样明目张胆的叛国通敌?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否则父亲为何要如此果决去康南借兵?大理寺调查时父亲竟未辩解?”

晋王摇了摇头,道:“这也是事情的奇怪之处了。舅舅竟然直接承认了,也才导致那样果断的处决。苏宁是不信的,去牢里看舅舅送了最后一顿酒菜,可舅舅什么也没说。我得了信儿就去坪州,可竟也来得及,最后舅舅他孤孤单单地上了刑场,据说收敛时,只有苏宁一人。我到时,苏宁正在义庄给舅舅着戎装,他边哭边道,‘戎马一生的定远侯,临了走了不能穿着囚服,还是要着了自己的戎装才舒服,才庄重……’”

他说着说着也哽咽起来,再说不下去。

雨棠心里更是像有东西破裂了一样痛苦,仿佛有什么一刀一刀割着她的心窝。

她掂量着要不要告诉表哥字条的事,不知为何,还是咽了下去。

她只能瞪大眼睛忍着泪,只低着头用汤匙随意地搅拌着。

雨棠忽然想起来苏宁,这个始终跟着父亲的老忠仆,他又去哪儿了呢?我便问道:“表哥,那苏宁现在何处?”

晋王红着秀美的凤眼淡淡道:“自然同我家去了。我会善待他的,他说想回家养老,我也自会给他置几亩地,给他认个子孙。你大可放心。”

雨棠感激地朝晋王笑笑,晋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小海棠还是孩子似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雨棠想起了最后一个问题:“表哥,我不明白,为何父亲要直接认罪,这事不怪异吗?如果真是他做的,就更不会认了,难道不是吗?”

晋王仿佛早有预料似的,缓缓答道:“他是将帅,出了这样的大事,再怎么狡辩也是难辞其咎。舅舅这样的人,是有风骨的。”

晋王摩挲着酒杯,自顾自道:“舅舅出了事,我那会儿在蓼汀悄悄调查,也因着我的身份,也没去京城看看你们,这一别,你们一家竟已是这种境地。”他眼眶又是一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晋王想起什么似的,哑着声音道:“我看你慭慭然的模样,是否一肚子怀疑我原本去了晋地,这会子怎么突然皇上就放我回京了。”

也是,他们这些老谋深算的狐狸,雨棠在想什么还能逃过他们的眼?

她平静地笑了笑,表示听他说完。

晋王看了雨棠一眼,继续道:“我这次回来,是因着过年时进京朝贺,我与建维哥几个喝了场酒,把话都说开了。父皇遗命就是无论谁继承大统,其他几个要一心辅佐,切不可起了内讧,建维把哥几个的兵权还回来了,我们也把各地的采矿权上交了中央。如今国难当头,宸胤宫一同长大的弟兄,必然要共舟共济才是。”

兵权换采矿权,还真是好买卖。

既防止了各地藩王富可敌国,国库年年吃紧的尴尬局面,又满足了各地藩王自掌兵权的愿望,可以对中央有所辖制,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其实藩王部队的建制十分固定,基本以五万人为上限,只要皇帝牢牢掌握住兵部,哪个藩王也不可能对中央造成威胁。

雨棠正发着呆,晋王又问道:“之前夏洵异同你退了婚,你却还是住在他家里。如今却是什么意思?对你可有交代?我听说皇上打算把安宁公主许配给他,他可别想让我的妹子去给他作妾!”

这话也是真正关心。

可他们一个两个提到安宁公主,雨棠却是一头雾水。 明明他们已经定情,为何洵异还攀了高枝不告诉自己?雨棠心下有些不安起来。

这话一出,雨棠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说洵异喜欢自己?可洵异也还没说要娶她。

雨棠只好先转移话题,淡淡笑道:“夏大人倒也还没说呢,不过我住在夏府,倒也还习惯。表哥刚进京,在哪儿落脚?”

晋王又给雨棠斟了些酒,温柔道:“皇上允了把定远侯府给我做府邸,待我修缮一番,你不如过来我府上住着,你还住映霞居,同从前是一样的。”

雨棠内心有些物是人非的悲凉,只转移话题道:“表嫂们是呆在晋地还是过来京城?”

晋王正色道:“目前我短期不会回晋地,等蓼汀局势稳定了再说,女眷们的事,从长计议吧,如今国家大事当头,实在无暇顾及。至于你的事,我会尽快接你来家。说起来夏大人也算仁义,那样的情形,还是把你和阿芫照顾起来。如今我回来了,倒不必再麻烦他了。阻碍了他当驸马的前程可不好。”

雨棠听到晋王这么说,心下有些失落。她不想走,可是她能说什么?其实洵异爱的是自己?不会同安宁公主成婚?这话她自己心里有把握吗?

雨棠只好点了点头道:“好。我听表哥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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