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过了重重宫苑,终于到了储秀宫,天已经亮了,地上也积了薄薄的白雪。
曹琴默坐在主位上,不住地盯着门外,忽然小卫子进来禀报说二位夫人来了。
“妾身给贵妃娘娘请安。”老夫人带着一年轻女子,二人恭敬跪下行礼。
“母亲,弟妹,快快起来。”曹琴默连忙去扶起母亲。
母亲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又擦着桂花油,散发着淡淡香气,脸上虽有皱纹,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显得她整个人格外有精神。
一旁的梅勒氏长得婉约清丽,体态适中,曹琴默瞧她的眼神光,就知道她是个好的。
“弟妹好人物,是本宫二弟有福了。”
二人坐下,曹母满意地瞧着儿媳,梅勒氏恭敬笑道:“妾身多谢娘娘夸赞,娘娘深得圣恩,夫君年少有为,是妾身高攀了。”
曹琴默瞧她谈吐得宜,毫不胆怯,于是点头一笑:“弟妹可读书识字吗?”
她点头爽快道:“识得,妾身自幼与兄长们一起读书习字。”
曹母也笑着随她说,曹琴默笑了笑,女子读书是极好的事,读书明理,家族的主母是这样的人物那么将来必定不差。
“本宫最喜欢女孩子读书,你的性子投本宫的脾气。”
梅勒氏眼睛一亮,忙道:“贵妃娘娘也喜欢看书,妾身还喜欢骑马,娘娘可也喜欢吗?”
曹琴默摇摇头道:“本宫不会,便是诗书也只是这几年才看的。”
“啊,娘娘,妾身失言。”梅勒氏忽然想起夫君说起贵妃小时候的境遇,不免唏嘘又讪讪,骑马是从小的功夫,贵妃怎么可能会呢。
“无妨。”曹琴默一笑了之,又对丹霜道,“快去把公主和阿哥们都抱来,给母亲和弟妹瞧瞧。”
曹母笑道:“初檀啊,你虽爱骑马,以后可不能了。”
梅勒初檀脸红,曹琴默惊讶道:“哦,哦,难道弟妹已经有了吗?”
她微微点头,这会似乎才害羞起来,曹母不住地笑:“都成亲五个多月了,现下两个多月,还不稳呢,前儿才诊出来的。”
曹琴默大喜过望,忙道:“真是我曹佳氏的福气,乐袂,待会将宫里的上好保胎药抓好叫母亲带回去。”
随即又把头上戴着的金芍药串粉红宝石的流苏钗子拔下来,拿帕子抹了抹,起身朝初檀走去。
她受宠若惊,忙就要跪下:“娘娘实在抬爱妾身了。”
乐袂忙搀着她,曹琴默欣慰万分,把钗子戴在她的头上,看了看确实漂亮。
笑道:“戴上真漂亮,你的功劳,就是十个这样的钗子都不够呢。”
说话间,温宜第一个跑了进来,见了二人,忙拉着福意认人。
“那是外祖母,哪个是舅母,福意,快叫人。”
“外祖母好,舅母好。”
福意连忙就乖乖叫了,梅勒氏受宠若惊极了:“妾身怎么担当得起阿哥一声舅母呢。”
曹琴默和曹母高兴万分,又将福宁给二人抱着,随即说了大半天的话。
待用了午膳,下午又坐了一会。
“娘娘如今在宫里,当属顺妃与娘娘最为要好了?”曹母闲话起来。
曹琴默点点头:“她是个可用的,又聪慧,也很安分。”
曹母笑道:“我们都听说了,只是咱们全家只愿娘娘、公主和小阿哥一切平安。”
随后又坐了会,曹琴默依旧千叮咛万嘱咐要父亲和二弟为官谨慎。
又从库房里拿了好些金银珠钗和宫里的好药给了初檀,方才送了她们出去。
雪一连下了好几日,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皇上召幸了宁贵人。
第二日一早,以张廷玉为首的大臣私下里跳了出来,力劝皇上不可如此对待皇后,国母禁足一月已经够了,时日一长,淑贵妃把持后宫,岂非叫后宫大乱,天下不安。
“这个张廷玉,日日念叨,叫朕放出皇后,朕听了心烦。”皇上恼怒地坐在榻上,对着曹琴默发牢骚。
曹琴默给他研磨茶,这些日子自己自然也听说了,不紧不慢道:“张大人不晓得后宫之事,所以才会这样,只是他也是为了皇上着想,皇上别生气了。”
“琴默,别的也就罢了,他还和群臣口口声声说皇后久不理事,恐怕你就会扰乱后宫,这令朕最为生气。”
曹琴默心里嗤笑,这么多年,自己不是一直在扰乱后宫吗?还差这些时日?
但面上无奈道:“大臣们总爱这般,臣妾不会放在心上。”
“皇后……”皇上缓缓念起,随即心里烦躁,不想多说。
曹琴默见状连忙道:“臣妾有一言,请皇上不要生气。”
“你说吧。”
“臣妾也觉得,风波已经过了,皇后娘娘纵然曾经有错,可她毕竟是国母,与皇上是夫妻,不如就让娘娘出来吧?”
皇上皱眉,宜修怎么配做自己的妻子呢,她只是自己的皇后罢了。
“皇上就算还生气,可不得不顾及着天下人的眼光,否则臣妾可就成了僭越的嫔妃了。”
曹琴默深知,张廷玉大人支持皇后和三阿哥,自己和母家的势力如今安能抵抗?不如先在皇上面前服软,皇后不放出来,自己的戏也唱不起来呀。
最终,皇上想了许久,才道:“好罢,叫许院判去景仁宫瞧瞧皇后的身子如何了。”
这话的意思便是同意皇后出来了,曹琴默放松下来,她即便出来了,自己也依旧协理六宫呢。
皇后得知太医到来大喜过望,第一时间便想去养心殿瞧瞧皇上的身体如何了,谁知被赶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皇上都不愿意再见皇后,到后宫里,除了贵妃和宁贵人处,哪里都不去。
这样的状况一直从十二月份持续到了过完新年。
如今宫里除了皇后,只一位贵妃,三位妃位,三个嫔位,两个贵人,一个齐贵人和打入冷宫差不多。
庆常在得罪了贵妃,禁足半年还没有结束,再一个康常在和茭芦馆废了的何官女子便再也没有妃子了。
过完了新岁,皇上忽然把宁贵人丢开了些,心情好似轻松起来,忽然封了一位官女子,让她住在了碎玉轩。
小卫子来报时曹琴默和安陵容正在暖阁里下棋玩。
“贾佳氏?”曹琴默觉得好笑,真真假假,到底是谁分辨不清楚呢?
安陵容听完转头看向贵妃,淡淡道:“皇上还是喜欢那张脸。”
“真真假假,皇上也不想分辨了。”
“让她住在碎玉轩,皇上是怎么想的。”安陵容捏紧了棋子,浣碧那个贱婢还没有死,这个小的又来了。
曹琴默笑道:“皇上心里多痛啊,他忘不掉碎玉轩的一切,所以让她住进去,便以为从前的莞嫔就是她,她就是莞嫔,从来没有人背弃过他呢。”
“姐姐,宫里还有一位曾经的何氏婉嫔呢。”
“嗯,载云不想过冷宫的日子了,皇上这两天心情好,等等本宫叫上敬妃去看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