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容说到后面,身子克制得都有些颤抖,好在是努力稳住了声线,只是她因太想把甄嬛拉下来,说到后面也不再唤甄嬛“姐姐”,而是“熹贵妃”。
曹琴默也聚精会神地盯着安陵容,生怕她背错了一句话,直听她说完,才放松下来。
皇上忽然出神,那年杏花微雨,和嬛嬛的初遇,自己不正是假借十七弟之名吗?
甄嬛见皇上思索,连忙道:“皇上,此事不宜外扬,何必闹得宗室皆知呢?”
曹琴默看向皇上,余光却似有似无地飘过熹贵妃艳丽的脸颊。
“今日慎贝勒也知晓了,来日宗室怎能不知?不如叫果郡王也来作个担保,好叫后宫和宗室都不会再有闲言碎语,皇上以为如何?”
慎贝勒闻言也微微点头,他也觉得十七哥最是个老好人,必然愿意为熹贵妃作保。
“皇上……”
“小厦子,去请果郡王来,速去速回。”
甄嬛红唇翕动,还要说什么,却被皇上骤然打断,老十七的清凉台是离凌云峰很近。
“奴才遵旨!”
小厦子领命连忙往外走去,走到淑贵妃面前,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甄嬛和温实初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厦子离去,她心中不安地依靠在座上,脑中却在不断思索接下来的说辞。
秋日凉爽,果郡王并不在清凉台,自然居住在果郡王府,小厦子带人飞速抵达。
“不知厦公公这个时辰为何登临,可是皇上有什么要紧事吗?”
果郡王正在书房写字,忽然听得外头通传宫里的夏公公来了,不由得整理停笔迎了出去。
小厦子不卑不亢行了一礼,语气严肃,眸子却尽是戏谑道:“王爷,宫里出了大事,祥贵人向皇后娘娘告发熹贵妃私通呢。”
“什么!?”
果郡王先是愕然,而后脸即刻煞白,失了血色,身子如那年单衣躺在雪地里般寒冷。
难道她们已经发现了自己和嬛儿的……
“事关重大,所以奴才特来请王爷入宫一趟回话呢。”
小厦子依旧不缓不慢,但果郡王却发觉,他的语气里对自己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尊敬,心更加沉下去几分。
“请公公稍等片刻,容小王更衣后便即刻出发。”
小厦子忽然一甩拂尘,忽然直起了身子,语气生硬起来:“王爷,皇上急召,阖宫娘娘们都等着您呢,即便娘娘们等得,皇上和熹贵妃也等不得,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奴才!”
果郡王坚持道:“皇上责罚小王一力承担,必不会牵连公公!”
说罢便想转身回去书房,小厦子一挥手,后头跟来的黄马褂侍卫们便将他围住了。
“厦公公这是请本王,还是挟持本王?”
小厦子一笑,身上的金线蟒袍被雨淋湿,几个圆晕开,果郡王看得发昏。
“王爷,皇上只是问话,何必动怒呢,奴才不敢犯上僭越,只是叫皇上知道了,恐怕要多心,熹贵妃也不能安心不是?”
不等他再说话,小厦子转过身,再次一挥手:“请果郡王入宫!”
“你!”果郡王气急,但是他不敢做过激举动,生怕害了嬛儿。
无奈之下只得被侍卫们簇拥着往前走,小厦子弓腰,请他走在前面,随即招来一个侍卫,附耳低语。
“不许任何人出入果郡王府,否则皇上拿你们试问!”
侍卫忙不迭点头,还以为真的是皇上什么密令,于是一队人带着果郡王入宫,另外一队留在果郡王府。
允礼一路上都在思索此事还有转换余地,毕竟皇上只是传唤自己问话,并未定罪,自己要小心应对,若是不可扭转,便只一人承担罪责,保住嬛儿。
此刻果郡王允礼的心里,已经全然忘记为他委曲求全的舒太妃了。
景仁宫内,宁贵人忽然又折返回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尼姑打扮的人,及一个黄衣少女,三人一起进来了。
宁贵人眼刀割过静白,随即站在了皇上旁边,那尼姑低头立着不语,少女却跑到熹贵妃旁边。
嘟着嘴委屈道:“姐姐这么久都不回来,我都急坏了。”
皇上的目光一直飘在甄玉娆的身上,竟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宁贵人道:“皇上,臣妾回去休息的路上碰到了三小姐和小允子,小允子说在甘露寺也有相熟的人,臣妾想静白师父一人的话不可信,多一个人也好,所以把腰牌给了小允子,谁知她们回来地这般快呢。”
甄玉娆嘟囔道:“皇上废了姐姐一次,难道还要废第二次吗,这姑子一人的话不可信,您也该听听别人的。”
听见少女那更加娇美婉转的嗓音,皇上觉得真是妙不可言,不自觉地就点头。
曹琴默和安陵容见她们还请来了甘露寺其他人,不由得略有紧张地盯着皇上和甄玉娆,见他果然是被勾得魂都没了。
莫言道:“一别数年,不知道娘娘手上的冻疮冬日好些了吗?”
这显然是甄嬛的故交,甄嬛立刻起身拭泪,笑道:“已经好多了。”
皇上道:“你也知道?”
那姑子历数熹贵妃在甘露寺的苦难,并陈述静白虐待她的恶行,无论与熹贵妃是否交好,听了这话众人瞧静白的目光都越来越鄙夷,只曹琴默犹嫌不足。
庆常在见局势逆转,连忙包含热泪道:“皇上,多亏了温太医,不然熹贵妃哪里有命回来!”
又对静白啐道:“心肠如此歹毒,真是污了佛门!”
莫言又道:“凌云峰少有人烟,若是熹贵妃和温太医有情何不早早离去,何必守在那种地方呢?”
皇上一怔,心里又纠结起来,这姑子的话也是有理啊,不免又觉得烦躁。
他道:“熹贵妃,你在甘露寺辛苦了。”
熹贵妃回以宽慰一笑,曹琴默见二人深情缱绻的模样,不由得笑着打断。
“啊,如今有莫言师太给熹妹妹作证,真是妙哉,等下果郡王来了,那就更妥帖,皇上您瞧,三小姐护持熹妹妹真是机敏,皇上等下可要好好封赏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