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家这边正吃着饭呢，外面传来一声呼喊。
“老张家的！不好了！你家永安跟二房的人打起来了！”
老张家住在村尾，前来报信的是距离老张家最近的一户人家，不凡记得当家人好像姓柳，有两个儿子，跟张大宇跟张婷婷一般年岁。
“什么？！”
刘老太愣了下，还以为耳朵出了问题。
她那大儿子温文尔雅，从来不跟人吵架红脸，更别说跟人动手了。
怎么会……
肯定是听错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来。
“刘老太！赶紧去啊！永安都被打出血了！”
“什么！”
听到儿子受伤，刘老太再也不管真假，撂下筷子就往外冲。
身后二儿子小女儿，几个儿媳妇、孙子孙女赶忙跟上。
不凡紧跟在后面拉着小花，见张家宝跑出去几步扭头往回跑，从屋内取出来一根长棍来。
“奶！奶带上这个！”
不凡怕小花看到自己爹受伤吓到，遭了刺激，把小花送到了梁氏那头。
顾云川本来在屋内打坐，听到动静想问问不凡发生什么事了，结果一出来就见不凡撒腿跑了，表情还有些凝重。
那只像人的狗子也跟着追了上去。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顾云川嘴里喃喃念着，这个年岁的孩子，终究是压不住心下好奇，也跟在了不凡身后。
“借钱就该有借钱的态度！老子不给你钱，你竟然砸老子家的东西，张永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张兴旺身体健壮，骑在张永安身上，拳打脚踢。
张永安身形本就薄弱，被他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早已鼻青脸肿，连带嘴角都溢出了血。
身上平日里洗的干净的老旧袍子此刻也沾了血，变得脏污不堪。
“你欠我一条命！你能活到今日都是托我的功劳！我不过是问你借钱，问你要钱都是天经地义！”
张永安满脸不屈，盯着一脸凶相的张兴旺。
若是老张家的人要是在此，就会发觉张永安今日十分不对劲。
平日里那般温和的人，一句重话都不会说，眼下却故意挑难听的话说，故意刺激张兴旺。
张兴旺额角青筋直跳，“又拿以前的恩情说事？你张永安不过是给了我一点血罢了，是我张兴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给我的吗！是你自愿给的！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善心，为了让村里人都说你是个好人！
张永安，你这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要是真想当善人，那就应该不图回报，好人做到底！”
沙包大的拳头，一拳打在张永安唇角。
他唇角直接撕裂，鲜血如溪流涌出。
张永安以前给张兴旺献了近半身的血，本就气血不足，这血从伤口流失，他整个人看着更加苍白，好似要变得透明，随风而去。
“大哥说得对，又不是咱们逼着他救人的？都是他自愿的，现在是看咱家发达了，想挟恩图报呢，哼，给他美的。”张跳儿一手拿着镜子照着自己的美貌，一手梳理着发丝。
旁边张英看着被打的满嘴是血的张永安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一丝嫌恶。
“咱们家的钱，都是自己亲手赚的，可不是你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能换走的。”
“就是，”二姐张梅双手环在胸前，哼了一声，“我娘现在还病在床上需要钱呢，上回从一个道士手里买了个八卦镜花了整整一百两都没看好呢。”
“一百两买个八卦镜？我今日问你们借一两银……你们都不肯？”
张永安两眼满是绝望无力，忽而扯唇笑了。
这就是他当年救的人。
他进门借钱，没给他好脸色不说，还要轰他走。
二叔张天海平日里还与他和颜悦色，今日见他来却早早躲了起来，不肯出来见他。
“别说一两银，就是一文钱，老子扔地沟里都不会给你！”
张兴旺打够了，把这些年受的气都用双拳加注在了张永安孱弱的身子上。
恩情、恩情……去他娘的恩情！
早还完了！
他揪起张永安的衣领，将他从地上一把提起，拖着就往篱笆门外扔。
“张永安，你要死就死在别的地方去，别死在我家里，晦气！”
张永安身上没了力气，似是破布一样被扔在篱笆外。
他强撑着身子，站不起来，就往篱笆门前爬。
他时日无多了，连累了家人一辈子，至少临死之前，能用这残破的身子给家里人换点钱。
“大哥，他还要爬进来。”张跳儿放下镜子，朝着篱笆门外呶呶嘴，“怕是想死在咱家里，讹钱呢！”
张兴旺回头一看，果然如此，立刻怒从心头起，从旁边拿了一根荆条，冲着张永安巴在篱笆门上的手狠狠抽去。
“松手！还不松！还不松！”
这一幕十分暴戾，旁边二房家栓的狗都兴奋起来，冲着这边高声吠叫。
“天杀的贱种！”
刘老太远远赶来，瞧见自家儿子被打的浑身是伤，顿时肝胆俱裂！一声嘶吼，朝着张兴旺就扑将过来。
老太太十分有力气，张兴旺一个年轻小伙儿都被这一下冲撞的险些没站稳脚，脸上重重挨了一拳，立刻感觉口中化开腥甜。
“大哥！”
身后三个闺女见状忙上前帮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刘老太扒开。
但这三个闺女也挂了彩。
大女儿张英肚子上挨了一脚，二女儿张梅嘴角被胳膊肘杵了一下，最臭美的老三张跳被老太太扇了一巴掌，粗粝的掌心刮破了她脸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张跳只觉脸颊有些刺痛，拿着镜子一看，竟然破了相，登时怒火三丈！
“该死的老太婆！我跟你拼了！”
她左看右看，抄起地上一根棍子就朝刘老太脑袋上抡去。
“奶！”
张大宇跑的算快，见张跳要动手，一个翻身跃进篱笆门，将刘老太护在身下，硬生生挨了她一棍。
“丑女人，竟然敢打我哥！”
张家宝个子矮，从狗洞钻了进来，手里拿着木棍，照着张跳腰上就来了一下。
力气不大，但侮辱性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