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李纹竟然不依不饶了，贾芹一时进退两难，毕竟一直搀着她也不好，可若是松开，她又会跪下。
只得面露真诚：
“李纹姑娘，非是我不肯帮你们姐妹，而是你们要做的事情，很难达成。”
李纹这时处于半跪半蹲着的状况，整个身子都被贾芹用手撑着，心里有种极为奇特的感觉。
而贾芹的话，让她瞬间明白，贾芹已经猜到她要求助的是什么事情了。
一时心颤，眼中已经起了水雾，楚楚可怜地看着贾芹：
“既然恩公已经猜到我要求得是什么，那我也不绕圈子了，先父死得冤枉，他明明清清白白的，却被诬陷有大罪而被砍头。”
“恩公，我们姐妹苦寻十一年，总算是找到了切实证据，可以替先父洗涮身上的冤屈。”
“求求恩公发发慈悲，帮帮我们姐妹，事后，我们姐妹愿给恩公当牛做马都行。”
贾芹看着她可怜之样，内心微颤，生出片片怜惜之意，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情不能答应。
沉默半响，摇头回应：
“李纹姑娘，不是我不帮你们，一则，这件事情，牵涉到了荣国府和宁国府，一旦有人要翻令尊的旧案，这两府绝不会坐视不理。”
“说到底，有证据也没用，因为真相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
“二则，姑娘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样的案子想要翻出来重审，最起码也得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刑部侍郎或是大理寺少卿，才能办到。”
“我不过一介白身，如何能帮你们办到这样的事情来。”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暖意的李纹，只觉得心已经凉了一大半，秀眸里的水雾逐渐凝聚成了泪花，眼看着就要流出来了。
不过，她还没有放弃，依旧在坚持：
“恩公，你就别谦虚了，不管是查到咱们姐妹的一些事情，还是提前得知那梅翰林不能相信，今日宴席非是好宴，我都知道，恩公是有大本事的，定可以帮我们姐妹！”
“我们姐妹原本还想着，那梅翰林是最值得信任的，没想到他也是一个伪君子，如今，我们姐妹已经到了绝路之上。”
“恩公，你慈悲为怀，就再发发慈悲，帮帮我们姐妹吧，求求你了！”
说到最后，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整个身子也彻底没了力气，全部靠贾芹双手托住。
贾芹一面用力搀住她，一面想着对策。
须臾，突听到李纹断断续续地声音：
“恩公，求你帮帮我们，不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贾芹回过神来，只见李纹竟主动靠近了不少，两人的姿势本就有些暧昧，李纹一靠近，更显得亲密了。
这让贾芹顿时愣了一下，忙将她推开。
‘扑通’一声，李纹被推倒在地上，眼泪滚滚而落，悲伤痛哭，看她样子，就像是被贾芹玩弄后抛弃了一样。
贾芹见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无可奈何，只得再去扶她。
李纹带着几分刚烈，看着他：
“恩公如此无情，不如杀了我，也算是还了恩公之情了！”
这话听得贾芹嘴角微抽：
“姑娘何来这么说，我都说过了，我能力有限，爱莫能助。”
又见她不让自己扶，所以甩手不管了。
李纹见状，越发哭得伤心了，竟发出了悲恸欲绝的声音来，听到贾芹心颤，感同身受。
半响，实在是难以忍受，只得再次来到她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
“李纹姑娘，我知道你们姐妹不愿自己父亲死了还背着污点，可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我想令尊若是在天有灵，他肯定不希望你们姐妹，为了已经死的他，东奔西跑，甚至是陷入泥潭。”
“这世间很黑暗，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能够顺利，咱们要学会难得糊涂。”
“忘记这件事情，可以吗？”
说到最后，贾芹甚至用出了只对平儿她们才说的柔声细语。
李纹一边听，一边抽噎着，眼泪鼻涕一起流，内心极为复杂，摇头：
“不，我不要什么糊涂，身为人子，明知父仇，却不报，和冷血禽兽何异？”
“明知父亲是被冤枉而死的，作为子女，若不能替父洗刷冤屈，活着还有意义吗？”
“更何况，我们姐妹找到了重要证据，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正义可言，没有公道可寻！”
这番话说得贾芹有些惭愧，来自后世的他，不管做任何事情，总会带着一丝功利，也不会为了一点点的成功几率，就拼命去做。
正如后世流行的话‘为了碎银几两，你拼什么命呢？’
轻轻叹息，贾芹无奈摇头：
“既如此，我只能祝你们姐妹能够成功。”
李纹则恭敬给他磕头：
“不论如何，多谢恩公，若我们姐妹死了，还望恩公可以替我们姐妹收尸，我们姐姐泉下有知，定会感念恩公恩德，保佑恩公一生一世。”
这话一出，贾芹内心大颤，盯着她看了一会后，终究是感性打败了理性。
只因李纹花颜月貌，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气质，贾芹实在不想看到这样的女子，轻易掉入泥潭，甚至是香消玉殒。
他记得原著中，只提到她们姐妹上京来，后来又参加了一次园子里的诗会，再后来就没了。
眼下看来，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姐妹两人恐怕已经失贞，再不可能在京城待下去了，回了南边，也不会再活下去。
既然他已经搭救过姐妹两个，干脆好人做到底，最主要，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姐妹两个冷冰冰的尸首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明明可以帮助她们的。
虽然这件事情很难很难，可贾芹依旧决定，还是试一试，哪怕是为了挽救两条性命。
下定决心后，贾芹再次伸手，搀扶着李纹起来。
“恩公？”
李纹也发觉贾芹情绪似乎不对，心中一阵颤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贾芹扶她起来后，便松开了手，又道：
“我答应帮你们就是，不过……”
还不待贾芹说完，李纹就喜不自胜地给贾芹福礼：
“我就知道恩公有大仁之心，定非冷血无情之人，多谢恩公，不管事成与不成，我们姐妹，此后就是恩公身边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