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八裨的自信反问,让安良庭愣了一下,旋即轻笑一声:
“事到如今,周大人不会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吧?”
“前头一次,派了一个办事不利的刺客进去,不过是想逼迫净虚扛下所有罪名。”
“昨夜,又叫了一群亡命之徒来,将李衙内给劫走。”
“仅此二条,也足够弹劾你这个府尹知法犯法,劫狱杀人,以权谋私了!”
周八裨早预料他会这么说,冷笑:
“哈哈…安良庭,你空口无凭,就想污蔑本官?”
“你说的二条,证据何在?证人又何在?”
话音刚落,安良庭便挥手:
“带上来!”
须臾,就见两个官兵押着一个人进来。
周八裨身边的师爷看到此人,脸色霎时微变。
因为押着进来的人,正是头一次派去牢狱中逼迫净虚认罪的那个刺客!
安良庭冷然问道:
“说,是谁指使你闯进守备牢狱的?进了牢狱又让你做什么?”
这刺客战战兢兢,缓缓伸手指着周八裨身边的师爷:
“就是他,周大人的师爷,是他让我闯进守备牢狱里,逼迫老尼姑净虚,让净虚承担一切罪过!”
“可是,这老尼姑眼看着自己活不成了,就在我劫持她的时候,她自己往匕首上撞,自尽了!”
“净虚不是我杀的,请大人明鉴,我只是闯进了牢狱中而已啊。”
听了这话,周八裨的师爷脸色大变,急忙呵斥:
“你疯了?胡说什么?!”
说话间,满眼的警告。
这刺客却道:
“陈师爷,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父母的命都在你手中掌控着,不过,今日你也活不成了,我若不说,我就是死罪!”
这话一出,这陈师爷神色变得有些惨白,也顾不得和周八裨就在一旁了,急忙站出来质问:
“你胡说些什么?什么你父母的命都在我手上?我又怎么活不成了?”
话音刚落,安良庭接着吩咐一声:
“带上来!”
又见一些官兵,带着几个地痞,并一对中年夫妇进来。
这刺客见了这对中年夫妇,立马哭喊:“爹…娘…”
中年夫妇也跟着喊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你到底去哪了?”
安良庭转首看着陈师爷:
“陈师爷,现在人证有了,还有你给他的银子,便算物证,可以说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陈师爷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双眼发黑了,战战兢兢地看着周八裨,眼中皆是哀求。
可是周八裨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盯着安良庭:
“安良庭,你叫来这些人,又能说明什么?”
安良庭反问:
“周八裨,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不成?”
说话间,指着这陈师爷:
“这位陈师爷是你的人吧?他派人去牢狱中逼迫净虚,让她承担所有罪名,昨夜又请了一伙人去劫狱,将你小舅子李衙内劫了出来。”
“事实如此,你还想抵赖?”
周八裨不慌不忙地回应:
“仅此,你就敢说,和本官有关?你怎知,不是这陈师爷私自做主?”
安良庭听了,一时无言以对。
周八裨眼底闪过一丝冷冽和自得,看向了陈师爷:
“陈师爷,你好大胆子!”
“竟然敢违背本官,私自做主,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陈师爷见状,愣了一下,随即立马跪下告罪:
“大人,属下知罪,属下不该隐瞒您,属下甘愿接受惩处!”
陈师爷知道,这时候,他没得选,只能承担一切罪过。
那么,事情到他这里也就打止了,和周八裨没有关联。
周八裨眯着眼睛,看了看安良庭和贾芹二人,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又吩咐:
“来人,将此人铐起来,带回府衙,本官择期审讯!”
话音刚落,就听贾芹淡淡制止:
“且慢!”
周八裨听了,呵斥: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官拿人?”
贾芹不紧不慢地回应:
“晚生只是想提醒周府尹你一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莫非周府尹以为,现在让陈师爷承担一切罪过,就可以洗脱你的嫌疑了?”
周八裨满脸厉色: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本官有何嫌疑?本官又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贾芹便朝着后头朗声请示:
“傅通判,还请出来吧!”
片刻后,就见傅试从后方缓步走了出来。
周八裨见是他,眼神微凝。
傅试恭敬朝他行礼:
“下官傅试,见过府尹。”
周八裨眯着眼质问:
“傅通判,你不在府衙公办,来此做甚?”
傅试先看了看贾芹,随后平静地回复:
“回大人,下官来此,只为证明,陈师爷和您的关系!”
周八裨听了,神色微变,沉声质问:
“证明本官和陈师爷的关系?就算你能证明又如何?”
傅试还没说话,贾芹便先接话了:
“周府尹,你可以说,陈师爷是背着你,做出了一些私下里的决定。”
“可你无法否认,官面上的事情,陈师爷没替你做过。”
“傅通判作为府衙官员,自然是经常从陈师爷手中,拿到过你下达的文书和指令。”
“其中不少,都是陈师爷亲自起草,甚至是挂名的,这你无从抵赖吧?”
听到这里,周八裨终于有些慌了,从最开始,外头进来的众多看热闹的百姓,到眼下傅试的出现,似乎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尤其是这时候出现的傅试,他完全不明白,傅试为何要帮贾芹他们?
周八裨自然不会知道,贾芹此前去拜见过贾政,说起了净虚的事情,当时贾政就有意给贾芹撑腰。
后来贾芹又特意去见过王夫人,告诉她,净虚向她求助的事情。
虽然后来王夫人的反应到底如何,贾芹不知,但是,他却等来了傅试。
傅试明言,他是奉了贾政之命,来帮贾芹处置净虚的事情。
贾芹见傅试这么说,便明白,王夫人听到净虚向她求助,彻底慌了,于是不得不向贾政说了什么。
具体他们夫妇怎么说的,贾芹并不清楚,可想来,无非就是王夫人担忧净虚可能会胡说八道,便假意请示贾政,派人处理了净虚。
之所以没有怪责贾芹,是因为王夫人知道,相比起净虚,贾芹根本不足为虑。
可贾政从来就不喜理会这些琐事,那日听贾芹说得有条不紊,觉得让贾芹自己处置就行。
又想到贾芹提到了傅试,知道傅试也是见证人,便派了傅试来配合贾芹。
贾芹那时特意去见王夫人,就预料到王夫人不会不管此事,因为净虚掌控了她的一个巨大秘密。
如果这个秘密被净虚曝出来,别说王夫人自己丢脸,就是整个贾家都将成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