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净虚急匆匆地赶来城内傅家宅院,来到客厅求见傅试。
傅试昨日已经从傅秋芳口中得知,就是净虚引她去了水月庵,所以才被李衙内看上。
这时一听净虚还敢上门来,顿时怒起,二话不说,便让人将其捆了起来:
“好你个下流尼姑,昨日引我小妹去庵里,做那腌臜龌龊事,今日你还敢上门来,打,给本大爷狠狠的打!”
虽说他很是愤怒傅秋芳被李衙内看中,倒也还知廉耻,李衙内和净虚两人,行这样的龌龊勾当,自然让他很是不齿。
李衙内他不敢碰,但净虚他却敢动。
净虚一心只想着给贾芹使绊子,却忘记傅试对自己应该很怨恨的。
这时眼看着傅家下人就要来捆自己,吓得直哆嗦,急忙下跪求饶:
“傅大爷…老爷,您饶命,老尼原是好意,并未引诱令妹,您可得明鉴啊!”
傅试怒瞪着她:
“你还敢说自己没有?若不是你上门来说,让我妹子去你那庵里烧香祈福,她如何会去?”
净虚听得胆战心惊,急忙思索该怎么辩解,危急之下,竟也让她想到了一个辩解理由:
“好叫傅大爷您知晓,老尼原确实是好意,可令妹听了本不想去,突听老尼提及了一个人,她就肯去了。”
“因此,令妹去我们那水月庵烧香祈福,可不是老尼引她去的。”
傅试听了,立马制止下人,先不要捆她,又问:
“你这话何意?你向她提及了什么人?她就去了?”
净虚见他似乎信了,便紧忙接话:
“老尼偶然间向令妹提到了,铁槛寺里来了一个管和尚道士的新总管,名叫贾芹。”
“令妹一听到贾芹的名字,便向老尼问了贾芹不少事情,得知贾芹如今就在挨着水月庵的铁槛寺中,便欣然同意了,说一定去水月庵里烧香祈福。”
话到这个份上,傅试如何不明白净虚说的什么意思,顿时满脸铁青:
“你的意思是,我妹子和那个贾芹有私情?她去水月庵是为了私会贾芹?”
眼瞅着傅试真的信了,净虚心里突然安稳了不少,又面带几分委屈:
“老尼今日来,就是想告诉您这件事情,令妹和贾芹私会,庵中有不少尼姑都看到了,您若不信,自可打发人去问。”
“您可千万小心,别被贾芹这小子拐跑了您的妹子。”
傅试闻言,顿时信了七八分,最主要,他相信净虚不敢骗自己,更因傅秋芳可是他攀附豪门的底气,一听贾芹竟然有意拐走傅秋芳,他自然信了不少。
一时怒火中烧,怒问:
“那贾芹什么来头?”
净虚回道:
“荣国府贾家旁支三房里的老四。”
傅试认了贾政为座师,对荣国府贾家的情况还算了解,一听贾芹竟然只是旁支小辈,顿时更加愤怒了:
“真是家门不幸,竟然养出这样不守名节,不知廉耻的人来。”
说完,急匆匆往后院而去。
净虚见状,长呼一口气,眼底闪过几分阴险之色,脸上露出几分冷笑,明白自己的计策算是起了作用。
看傅试这个样子,若此后贾芹来请傅秋芳,傅试怕不是要将贾芹打断了手腿不可。
缓缓起身后,净虚便离开了傅家,心想着,接下来只等着看贾芹的好戏。
……
傅家后院。
傅试听了净虚所言,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傅秋芳的闺房中。
这时的傅秋芳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愣,眼看着傅试突然闯了进来,微微惊吓,起身问道:
“兄长为何来小妹这里了?”
虽昨日被傅试说哭了,可过了一夜,心中善良至极的傅秋芳,还是选择淡忘了昨日的不开心。
因而,这时看到傅试突来,她倒还是以平常心对待,并未有丝毫的怨气。
反而是傅试,怒瞪着她:
“你还有脸问我为何来你这里?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吗?”
见他一来就如此态度,傅秋芳委屈极了:
“兄长什么意思?小妹又做错了什么?竟不知惹恼你?”
傅试瞪大眼,接着问:
“我问你,贾芹是谁?你可认识?”
傅秋芳闻言,浑身微颤,下意识有些迟疑:
“认识啊……昨日小妹跟兄长说起过的,就是他搭救了小妹,若非是他,小妹昨日已经被那李衙内玷污了!”
傅试原本听了净虚所言,还只信了七分,这时听傅秋芳竟然如此替贾芹说话,先入为主之下,顿时便有九分相信,傅秋芳和贾芹有私情了!
当即沉声说道:
“你…你,好啊,若不是我听别人说,你便要一直瞒着我不说是吧?”
傅秋芳听得莫名,虽不明白出了何事,可见傅试满脸阴沉恼怒的样子,也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内心霎时一沉,带着几分凄惨,质问:
“兄长何意?小妹瞒你什么了?你又听谁说了什么?!”
傅试接着沉声说道:
“你还不说实话吗?我已经知道,你和那贾芹早有私情,你昨日去那水月庵就是和他私会去的可对?”
这话一出,傅秋芳怔然片刻,旋即又羞又气,俏脸逐渐涨红。
因涉及到了贾芹,让她突然变得很是愤慨,朗声辩解:
“兄长到底听谁说了这些混账话?就巴巴地信了?”
“小妹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年在家,也就有时去寺中庵里烧香祈福一回,从未认识过外男。”
“贾芹贾公子是小妹昨日才认识的,那时小妹正要被李衙内施暴,是他突然出现,救了小妹,小妹因此才和他初识。”
说到这里,傅秋芳越说越气,她昨日好不容易得贾芹相救,虎口逃生,今日傅试就造谣说她和贾芹有私情?
带着几分怨气和羞愤,看着傅试,又接着质问:
“兄长听信别人说小妹与贾公子有私情?在兄长眼里,小妹就如此不知廉耻,不守名节吗?”
“况且,你说小妹也就罢了,人家贾公子清清白白的一个大好人,被你诬陷和闺阁小姐有私情,传扬出去,就是损坏他的名声。”
“亏兄长你自小就读圣贤书,难道不知人言可畏,故意损人名声是不道德的事情?”
这个时代讲究礼教大防,女子的名节就如性命一般重要,失去了名节,就如失去了性命,再无法被世俗所容纳,就连家人都会鄙夷嫌弃。
傅秋芳这时为了维护贾芹的名声,不惜先放弃保自己的名节,反替贾芹正名,足以可见她多么重情重义,不想因自己而让贾芹名声有损。
明明她自己的名节更为重要一些。
至于傅试,这时瞪大眼睛,愣神地看着她,满脸不可置信,他是看着傅秋芳长大的,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傅秋芳,敢如此顶撞质疑自己。
这让他更加愤怒的同时,也更为确定,傅秋芳和贾芹有私情了,不然傅秋芳为何要如此维护贾芹?